我们都不是无辜的（一发完）
【后续】只谈风月
※这是个表面源次方/小恶魔cp其实是昊健/凯源的故事
※四角恋 洁癖的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看，谢谢！
※OOC有
※专业知识不用太当真
※开放式结局[也许会有HE后续]
※有点长 字数1.4w+
※以上都可接受者，希望阅读愉快(づ￣3￣)づ╭❤～
建议配合BGM我们都不是无辜的一起使用更佳(๑•̀ㅂ•́)و✧
欢迎使用❤️连凝书架使用指南❤️
写在前面：
按照我的习惯，是只要一对cp【正面描写+/侧面描写】超过1000+字，我就会打tag，但是！
1. 源次方和小恶魔cp太冷了，感觉这个tag啥cp都有，我有点不敢打，以免打扰别的cp
2. 我在去年时开过一个群像【即多cp含凯源，每对cp同等戏份】的坑，结果发出去后被人评论乱炖不要带凯源tag。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我尊重，所以以后只有纯凯源文，我才会打tag
3. 最后只剩下昊健tag，如果这么打，也不对，评论了我可能得明天才能看到【大清早要练车】，看到立刻删
前言：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张爱玲
0.
离开，便意味着到此为止。
没有谁会等着谁，一天、一月、一年，终会走向不同的路。
我们都没错，我们也都不无辜。
1.
董子健一身休闲服饰。白T打底，罩件oversize的灰色卫衣，同色小脚运动裤，脚上蹬一双米白的运动鞋。在这个阳光充足的秋日午后稍显厚重，他双手拎着装满东西的环保购物袋，额前的汗珠洇湿黑色鸭舌帽檐，一心想着早点回家。
公寓门口有个小伙子站着输密码，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帽子下露出一圈粉色头发格外扎眼。董子健暗道赶巧了，不用换只手，从屁兜里拿出门禁卡。
在听见第二次密码输错的警告声时，董子健已经把右手的环保袋挪到左手，拿出门禁卡。在黑衣人正要输第三次密码的时候，一张卡拍在感应处。
绿灯亮。
黑衣人回过头，连声道谢，见董子健手里提着东西，又急忙替他推开门。
董子健帽檐压得低，黑衣人又比他高了几公分，董子健没看清他的脸，估摸不是新来的住客就是访客。
电梯赶巧停在一楼，黑衣人先进，刷了钥匙圈，亮起数字18，又偏头问道：“几楼？”
“谢谢，和你一样。”董子健只当是个巧合，微微抬头，“看来我们是邻居了。”
他的目光触及到董子健的脸，倏地瞳孔一缩，露出浅浅微笑，“嗯，以后我们互相照应。”
董子健随口一答，“好啊。”
“叮——八楼到了。You’re arriving at eighth floor.”
两人一起走进过道，再分道扬镳。
董子健把环保袋放在地上，用指纹解锁，对面的黑衣人似乎还在掏钥匙。他没在意，两袋沉重的东西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打开空无一物的双开门冰箱，分门别类地把食物装进去。最顶层放的是牛奶和酸奶，他上了年纪，搞不懂比他小六岁的小朋友明明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纪依然对奶制品的热爱。第二层放的是蔬菜，芋艿莲藕都是时令菜。董子健不会做饭，也不会挑，外表看着新鲜就成，反正超市里卖的差不到哪里去。第三层是专门存放保鲜蔬果的抽屉，放着一箱樱桃。董子健之前在网上订的，刚好今天寄到。
搬到一半，突然，董子健想起来，他好像见过那个黑衣人。
不，他确定他见过，他甚至记得黑衣人的名字。
王源。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董子健不大在意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在过完第三十个生日后，每年增长的岁数也变成单纯的数字变化，心里没有任何感触。大概是他的心好像很早就变老了，所以现在会像老人在追忆往昔。
冰箱门开太久，警报器嗡嗡作响，董子健合上抽屉，关上门。
是旧人重逢吗？
又是谁的旧人重逢？
2.
今天是王源第一天上班，提早十分钟到公司。
有人在接待处等他，论资排辈，是他的前辈，徐倩怡。
“2楼是健身房，3楼是食堂，4楼是会议室，总经理办公室在5楼，因为他不喜欢高。整栋楼是归我们公司所属，但是最顶上的8层，租给别的公司当办公楼，所以有通往不同楼层的电梯，乘的时候，注意外面写的字就好。”
5楼很快到了，穿过格子间，再右转，是总经理办公室。王源看到他的办公桌就摆在门口，和徐倩怡的办公桌如门神般，一右一左地摆在两边。
“董总为人随和，很好相处的，不要太紧张。”徐倩怡把包放在桌上，她现在怀孕了，坐着更舒服，“打印这类的琐事，董总不喜欢假手他人，你要做到的就是令行禁止。”
电话响了，徐倩怡下意识拿起听筒，没声音，她努了努下巴，“是你的。”
王源立即按下公放键，“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徐倩怡小声地对王源说了声，“加油。”
王源深吸口气，整了下衣服，推开办公室门，才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个人。他快步走向前，心里盘算着，头天上班就比上司来得晚，出师不利。
还没等王源主动开口解释，他看清了上司的脸，愣在原地。并不是第一眼就被惊艳的长相，而是耐看的那挂。光看脸，完全看不出过了三十，大概是平日爱笑，眼角的鱼尾纹较深。明明是代表年龄的皱纹，却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显得平易近人，中和了经过时间的沉淀和多年的历练而造就的成熟稳重。最让王源惊讶的是，董总是他昨天碰到的好心邻居。
这慢了半拍，就被董总抢了先机，“呀，是你啊。”他的眼里闪过惊讶，由衷地赞叹，“还是粉色头发衬你。”
“谢谢。”王源摸了摸昨天刚在家自己染黑的头发，忐忑不安。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邻居是顶头上司，又是……他不免有些怀疑拍板决定租房子的人，是不是知情。王源迫使自己收回发散出去思维，还是先得解释清楚，“董总，我……”
“没事，想住得离公司近，多正常一件事，也是缘分。先介绍下我自己，董子健。”他伸出手，王源连忙握住，上下摇晃三次后松开，“我向来分得清公私，上班时间好好工作，下班有空我们可以串串门，增进邻里关系。”
“好的，董总。”
王源没有松懈，他无法分辨董子健说的是不是场面话，但已经断了他想要搬家的念头。
为什么呢？王源想不通。
董子健，业内的传奇人物，二十二岁白手起家，二十四岁做空一家所有人觉得势头好的上市科技公司的股票，二十六岁服务项目从资产管理资金管理等扩展到并购咨询股票发行等，三十岁成功把自家公司上市。无论是操盘手，还是管理天易公司，都没有纰漏。
国内有名的富豪王泽，江湾集团总裁，独具慧眼，是最早的投资人，成为公司的第三大股东，拥有6%的股份。当初二十三元的股价，涨到如今一百三十三。本是“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的美谈，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却是王泽小儿子王俊凯和董子健的花边新闻。
王源既不相信董子健会透露内部消息给王泽，也不相信王泽会为了一桩仅几千万的生意而卖儿子。人们总是会愿意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说到底是眼界的问题，也有那么点嫉妒。
年少有为，做起来哪有说得那么简单。
“有问题去找倩怡，她现在怀孕了，别耽误人家下班时间。这周花时间把目前公司进行的业务都看一遍，下周主要的任务是凌青汽车的重组，收集资料，然后给我份报告。”董子健严肃道，“我看过你的简历，之前从事的行业和金融没什么关系。这不要紧，做我的助理，不看重背景，只看重能力。希望你尽快适应天易的工作节奏。”
王源点头。上份工作是在科技公司做咨询，是和金融没什么关系。他辞职后便广撒网，有时候忙到不知道面的是哪家公司的试，稀里糊涂地收到天易的offer。
董子健似是看出王源的紧张，语气放缓，“工作四年就能租得起我们小区，我相信你可以的。”
王源虽然没能马上明白这两者的关系，脱口而出，“我男朋友有钱。”
董子健眨了下眼，笑道：“不错，我还担心我们没日没夜工作，会影响员工的个人生活。得和你男朋友事先打好预防针，你可能得经常加班。”
“好。”王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能因为他是董子健，就不动脑子说话，“他也很忙，没关系的。”
“上班第一天，因为我今天晚上要参加一个晚宴，没能给你搞一个迎新会，就奖励你今天准时下班吧，周五再补你一个。”董子健说这话已有赶客的意思，“把这位王总送到电梯，麻烦你了。”
“是。”
王源这才侧头，看向早就坐在办公室，却一言不发的人。
这张脸化成灰他都能认得，蓬松的头发、挺直的鼻梁、不苟言笑的唇，好像是那个他，又有些说不出的变化，不过三年而已。王源真的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提神醒脑。他忽然不后悔刚才提男朋友的话，提得好，提得妙。
王源扬起礼貌性微笑，“王总，这边请。”
王总先是看向董子健，“下班我来接你。”再戴上墨镜，目光似有若无地停留在王源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不顾后面跟着的王源。
王源没来得及替王总开门，加快脚步，努力缩短距离。
徐倩怡见王总从董子健的办公室离开也不惊讶，连忙站起来，鞠了个躬。王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嗤笑，“你回去吧，这儿我比你熟。”
王源当没听见，伸手摁了向下的按钮。好在五楼，过了上班的高峰，电梯来得快，王总踏进去，王源收回挡着电梯门的手。
门缓缓关上，有一瞬间，王源有和王总对上视线的错觉。
王俊凯，好久不见。
3.
董子健脚踩刹车，不知道是第几个红灯，等得他又一次贼手霍霍向领带，但解开领带还得系上，只得放下手。他摇下车窗，明明秋老虎刚过，老是觉得闷得慌。
堵车引起的烦闷，是常态，喜欢开车听歌的董子健还不至于心烦意乱至此。
找不到理由的心跳数增快，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想到这，董子健不由笑出声，48小时里还能有多糟糕的事发生。
三十是个坎，董子健明显觉得不如从前，累得慌。
公司步入正轨后，不用像早期为了来钱快，无所不用其极。那时候一颗心扑在股票买卖交易，没日没夜，心大得很，从几千万做到几亿。他不是常胜将军，只是比别人豁得出去。高风险不一定能带来高回报，但是高回报通常伴随高风险。
过早地透支心力，董子健只想把自己的脚步慢下来，开始享受生活。领着总经理的死工资，把能拒的应酬都拒了，一周有三四天按时下班，晚上睡个好觉，做个名副其实的宅男。
谁能想到这就是董子健的真实想法。
今天的晚宴推不得，是S市大名鼎鼎的陆老先生，陆文斌，六十五岁大寿。
发家史是有些不干不净，话又说回来，在那个混乱年代，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陆文斌的父亲目光长远，从一个走私的军火商，摇身一变，奉命办事的军火商。地位待遇不一样，父亲从商，儿子从政，陆家便在S市站稳脚跟。
五年前陆文斌从位置上退下来，颐养天年，不问世事。命是真的好，家庭和睦，陆老平日含饴弄孙，走访旧友，和普通退休老人的生活差不多。节假日一律从简，像生日也是家里人聚聚。
难得这次大操大办，一来庆整寿，二来名义上过生日实则是替小孙女搞个相亲大会。S市没人会不给面子，青年才俊全出动。董子健算是又不是，单年龄这一关，他就不符合。
董子健在签到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将礼物交给前台，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一眼就找到了给他邀请函的人，“陆先生好。”
“子健啊。”陆文斌的三儿子，陆行旭，董子健的客户之一，“大忙人，找你吃饭，推三阻四。”
“哪里比得上您。”董子健和陆行旭打交道五六年了，为人直爽，没半点富家子弟的傲气，陆家的家庭教育是有一套，“又是游艇，又是豪车，日子过得很潇洒。”
“还不是靠董总经理，不然我哪有钱买游艇买豪车。”陆行旭笑道，“你家那位怎么还没来？”
陆行旭话说得漂亮，即便手里的财产全做定存，每年都能有几百万的进项，有了董子健的规划，自然是更上一层楼。大头还是陆行旭自己开得游戏公司，赚得钵满盆满。董子健耸了下肩，“路上堵车，我不让他来接，估计过会儿就到了。”
“你还真是放心。”陆行旭还想说些什么，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我不做电灯泡，下次有机会约饭。”
和VVVIP顾客定时联络感情，也是董子健这个“客户经理”应该做的事情。“好。”
董子健另一个不在青年才俊的范围，是因为他的性取向。
这已经算是个非公开的公开秘密。
天易创投总经理和江湾商业总经理，堪称门当户对，又名齐大非偶。有的人觉得董子健高攀，有的人觉得王俊凯占便宜，众说纷纭，但这两人也磕磕绊绊三年了。
这三年，王俊凯成长不少。
现在他穿这一身基本款黑色西装，胸口别着金色麦穗胸针，袖子上两粒内嵌贝母的玫瑰金袖扣。两处金色点缀，不显得老气。和董子健的打扮异曲同工之妙，同款贝母袖扣，材质是纯银。董子健今天没戴胸针，而是珍珠银饰领带夹。
风格截然不同，王俊凯身上多层贵气，不是人靠衣装，而是人撑衣服，全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小时候用惯好东西，自然会锻炼出眼力，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姿态落落大方，不光是有礼仪老师教导。有的人刚有钱，穿奢侈品是为了证明，行为举止中带点炫耀，和不易察觉的扭捏。几千块的衣服不能洗不能熨，穿一次处处小心，被一件衣服所限，自己不舒服，其他人看着也会觉得不舒服。
以前还有些稚气，这是不可避免的。年纪小，像刚成长的小老虎，浑身是劲，闹腾得很。现在懂得收放自如的道理，人变得沉稳，偶尔私底下还和小孩子似的，董子健随便他去。
王俊凯应付完，溜到董子健身边，“抱歉，来晚了。”
“没事，我一个人也挺好的。”董子健理解，“周一路比较堵，还好我叫你别来接我，不然不知道得堵到什么时候去。”
“嗯。”王俊凯状似无意，“你什么时候找的助理？”
“我上个月就和你说过了，倩怡怀孕了，我找个助理分担她的工作。而且我本来就打算再找个助理，公司业务越来越多，倩怡现在一个人当两个人用。”董子健促狭道，“我找了个男助理，吃醋了？”
“没，胡说八道什么。”王俊凯抓了抓脸，“我好奇，问一问，没别的意思。凌青汽车你准备怎么办？”
“王小少爷，你今天刚给我的活，我不得先了解清楚情况。”董子健无奈，“我很忙的，而且你管商业地产的，跟汽车怎么搭上关系？”
江湾集团，快五十年的历史，由房地产发家，现在涉足其他行业，比如能源、商业等。家大业大，到王俊凯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刚入集团，王俊凯只管S市商业地产这块，他还有个哥哥，按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在B市总部，当年可是从月薪一万的市场部员工做起。如今有妻有子，不然王俊凯的日子更难熬。
江湾商业是江湾集团下的子公司，和凌青汽车八竿子打不着。不管什么身份，别人的事少管，王俊凯和汽车最大关系就是他喜欢买跑车，没事在赛车场体验风驰电掣。
况且天易和江湾有专门的对接部门，没必要王俊凯亲自跑一趟，说明是点名董子健亲自设计方案，董子健觉得里面有诈。
王俊凯干笑两声，“两个月前的股东大会，我出差去B市那天。我有点开小差，你懂的，我最烦开会。快开完的时候，我爸问我，怎么办，我都没怎么听，就说卖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凌青，当时很多人都不同意，新能源汽车最近势头很好。我以为我随口一说，哪里想到现在就给我处置了。”
董子健算是听明白了，老爷子看不惯小儿子窝在舒适区，“你怕什么？你现在是把责任扔给我，就算搞砸了，你还是江湾商业总经理。”
“谢谢你的安慰，”王俊凯苦恼，“我知道决策还是得我做。”
“你不是说要卖？卖个高价也不是一件坏事。无法在你们手里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利益，这东西再好也无用。你好好想想，下周我们这边也会出个方案，我会让我的新助理多往你办公室跑跑的。”董子健拍了拍王俊凯的肩，“我出去抽根烟，里面太闷了。”
王俊凯皱眉，还是没喊住董子健。
说来有些丢人，王俊凯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董子健一人。不是贬义的无法无天，而是胆子贼大，有股傲气。毕竟王俊凯没捅过娄子，既不会窝里横，也不会欺软怕硬，一视同仁。下巴仰着看人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王俊凯脾气称得上好的时候，应该是当年第一回谈恋爱的时候，变得好说话好沟通。最后分手还是因为脾气压不住，闹掰了。
王俊凯和董子健同屋檐下住了三年，这种怕转变成佩服。他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简单地靠一句时间能概括的。
第一次见面，王俊凯不懂他父亲非要让他跟着董子健学，但董子健四两拨千斤的态度引起王俊凯的不满，他被小瞧了。王俊凯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跟人叫板，正中董子健下怀，开始了他的漫漫学习路。跟着做董子健的助理三个月后，就被他父亲踢到江湾商业进行实战，检验成果。不过这中间王俊凯遇到问题，都会场外求助董子健。
董子健的能力令王俊凯心服口服，这勉强还是追得上，但有些特质是与生俱来的。
王俊凯是后来才得知，他不分时间打电话给董子健的那段时间，董子健和他谈了八年的男友分手了。
时机巧合，难免王俊凯认为他们分手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因为他分手时，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和王源好好谈谈。等他忙完，人已经找不到了。之后打听到的消息是他离开S市，有了新的恋情。
董子健反问道：“你们分手真正的理由是真的因为你忙或者他忙，没有时间面对面聊吗？”
王俊凯语塞。
“所以我和他的问题也不是出在沟通上。”董子健继续埋头苦干，“还有别的事吗？”
王俊凯不依不饶，“你不会难过吗？”
“我没有时间难过。”董子健头也不抬，“马上到月底了，我还有一堆事没做完。”
王俊凯没再继续追问，他看不懂董子健，无法判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董子健是个不坦诚的人，心里装了很多东西，却什么都不表露，只能靠猜。就像现在，王俊凯不知道董子健知不知道王源是自己前男友这件事，也不知道董子健看中王源哪一点招来做助理。
董子健的一举一动，别有深意。
被以为在下一盘大棋的董子健还在为了吸烟区四处奔波，询问服务员后才得知。
高级酒店连吸烟区都装修得高雅，高脚桌高脚椅一放，更像个酒吧，在半开放的露台，看着S市繁华的夜景，明明是个伤己伤人的不良嗜好。
而这居然有人，捷足先登。
原来，人倒霉起来，喝凉水是会塞牙缝。
4.
刘昊然驻足有十几分钟了，手边的花花草草被他摧残得七零八落，“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护栏上。
从今早一睁眼开始，坐九点的飞机到S市，开会、吃饭时在见客户，一直忙到现在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刘昊然很久没有静下心看夜景，快三年没见过S市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夜景。灯红酒绿，LED屏上的广告换来换去，江上游览的船只越发高级，人不见少过。漆黑的夜被照得发紫，暗调的浆果紫，星星看不到几颗，一闪一闪的有可能是飞机信号灯。
对于刘昊然这种大忙人，发呆是个奢侈品。
偏偏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毁了难得的小憩。
“请问有打火机吗？”
刘昊然僵在原地，他不愿回头，想装作没听见，甚至好奇自己的背影对方是不是已经辨认不出来了。八年的光阴，刘昊然一秒就能听出他是谁，是不是太不公平。
“有。”
刘昊然把打火机递给董子健，他没有犹豫，火速燃起手里的烟，再还给刘昊然。
董子健吐出烟雾，笑了下，“好巧。”
老天爷适时地下起雨，为旧情人的重逢烘托悲伤气氛。
雨滴啪嗒啪嗒打在玻璃屋顶上，蕴含大自然的规律，不吵，倒是更安静了。车水马龙的街道，汽车鸣笛声、交警哨子声、红绿灯倒计数，好像被这场雨盖住，全听不见了。
沿着玻璃屋顶下滑的雨珠滴在护栏上，溅起一朵漂亮的水花，打在破碎的花瓣和孤零的树叶。空气中的湿度增高，白雾绕着烟雾，如同一道天然屏障，隔开吸烟区和酒店内部。
连上天都在帮忙，但他们不领情。
刘昊然和董子健分别站在阳台的两边，中间起码隔了四五个人，尽显疏离。
相恋八年，时间再久，分开了，也就是陌路人。
回忆不讲道理地出现在刘昊然的脑海里，他们曾一起躲过的雨。
图书馆，是他们学生时代最喜欢去的地方。
严格来说，是刘昊然喜欢拉董子健去的地方。
因为他们差了四岁，刘昊然大一，董子健大四，只有那年，他们才称得上是校园恋爱。
现在的刘昊然绝不会想到那时的他能有那么多的少女心，上网搜寻各式各样恋爱要做的一百件事。董子健一件件陪他去做，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其实从当时董子健作为刘昊然高三冲刺的补课老师，拒绝他的告白，除非他们能考进同一所大学的开始，董子健从未食言。也只有现在的刘昊然才会明白当时的他是多么地缺乏安全感，需要靠外界的标准去衡量这份感情。
说回下雨，他们干过最愚蠢，刘昊然现在觉得愚蠢的事情，是他们顶着刘昊然的外套，一人拉一边，从图书馆跑回合宿的房子。
虽说在学校附近，走走也就十五分钟，可那天下的雨是瓢泼大雨，比现在的雨大好几倍。他俩躲在屋檐下，躲到图书管理员赶人，躲到肚子饿，躲到天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头扎进雨幕。外套是防水的，还是户外运动级别的防水，也架不住他们用来当雨衣，还是四处漏风的雨衣。
四面八方涌来的雨，他们避无可避，发梢滴着水，裤脚湿透，鞋子进水，却拥有难以言喻的快乐，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的相依为命。
哪像现在，电梯直达酒店的地下车库，开车到小区的地下车库，电梯直达房间。
全程淋不到一滴雨，下雨天的乐趣只剩下穿着干爽家居服，喝着热茶，看着窗外狼狈的行人。
“什么时候到S市的？”
刘昊然强行从回忆中抽身，发了一小会儿呆，“今天。”
“哦。”董子健像是刻意寒暄，手里的烟燃尽，摁灭在刘昊然手边的烟灰缸里，“早点休息。”潇洒离去。
刘昊然盯着烟灰缸，转头对的动作幅度不大，但长时间没抖落的烟灰不堪一击，被风吹碎在半空中，反倒呛着自己。
没意思透了。
“你回来了？我给你拿醒酒茶。”
有王源在的桌子就不会整洁，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电脑摆在沙发上，他人在地上的坐垫，旁边的茶几堆满文件夹。
刘昊然看不下去，动手整理。文件不敢乱动，摊开的还是摊开，没打开的摞在一起，拯救挤在中间，倾斜15度的马克杯。一圈咖啡渍，泡了又不记得喝，都凉了。刘昊然摇摇头，过会儿就给倒了，大晚上喝什么咖啡。他往沙发上一坐，硌得慌，是本笔记本。
当代年轻人喜欢用手机或者平板记录东西，王源仍然维持老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事本用了一本又一本。王源本身有些收集癖，看到好看的本子就想买，换工作，又有新借口买本子了，显然这本墨绿的记事本是为新公司准备的。
刘昊然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里面掉出一只笔，连笔帽都还没盖回去。估计是王源看到他进家门，就把本子一合，进厨房了。刘昊然捡起笔，重新夹回那一页。
摊开后，刘昊然不经意一瞥，手顿住了。
总经理董子健行程安排，在这行字旁边，黏着一张黄色书签便利贴。
刘昊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概率有多低，大脑第一时间就给出答案：
总经理董子健正是他三个多小时前，有五分钟会面的董子健。
刘昊然在王源的笔记本键盘上随意敲击一个按键，屏幕亮起，文件标题天易公司，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了。
福尔摩斯的名言：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空的、懵的、刘昊然鲜少的束手无措。
好比手里拿了一团乱麻，有无数个线头，不知道抽哪个才会变成一根绳。
三年前就没搞明白，三年后还是一样的挫败。
只不过，董子健哪里会在意这些，他何必剃头担子一头热。
5.
王源汇报完工作后提醒道：“董总，下午与王总有个会，关于凌青集团重组。”
“哦，在群里再通知一声，叫他们到4楼开会。王总那边我会通知的。”董子健签完字，递给王源，“马上要吃午饭了，记得吃饱点。”
王源一愣，“啊？”
“不要以为穿上这身西装就得讲究一个体面，大部分人都是流氓。你进公司一个礼拜，只跟我开过晨会。”董子健笑道，“下午让你见识一下菜市场买菜是个什么情况。”
今天用的是4楼最大的一个会议室，靠窗边坐的是成立的临时小组，靠门坐的是凌青集团的代表。董子健一一介绍小组成员，交由王俊凯这边介绍，接着阐述他们资产重组的目的。
刚开始两边客客气气的，王源敲打键盘记录会议记录仍游刃有余，到后面快吵起来了。本来像董子健这样提供服务的公司，对客户客客气气，无论客户提出多无礼的要求，都要微笑以待。而凌青集团派来的代表和王俊凯磨合一周，本来就有种你是商业地产的跟我汽车制造有什么关系，总之各有各的想法，本来不会表露得这么明显。
不过董子健和王俊凯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双方都有些拿乔。偏偏两座大佛不表态，董子健玩手机，王俊凯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这才是造成混乱局面的元凶。
董子健倒不一定一直在玩手机，他业务繁忙，刷刷社交媒体的间隙回消息。
顺便好心地点了下午茶，让保安送进来，中场休息，喝喝奶茶，吃吃蛋糕，补充消耗的体力，准备下一轮的舌战群儒。
“还行吗？”董子健歪头看着王源的电脑屏幕，“挺认真啊。”
“有准备一个录音笔。”王源有些紧张，“这样不合规定吗？”
“你用吧。”董子健摆手，“这些你也就听听，随时随地都会改主意。”
王源没接触过，还挺新鲜，“好的。”
“我记得你的简历上，你之前是在科技公司，刚好看看能不能揪出错，别让对方太天马行空，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
董子健拿了杯奶茶，递给王俊凯，轻声道：“跟我出来。”
王俊凯接过，跟着董子健到了门外。
“你和你的小组怎么回事？我听了半天，你不是主张要卖？听里面的意思好像是不愿意。”董子健问道，“我还没有能耐到给你偷龙转凤。”
“是还没谈妥，不需要您老人家发力，再给我两三个星期。”王俊凯指了指上面，“有人故意跟我对着干。”
“你家的破事，我才懒得管。”董子健顿失兴趣，“你自己看着办。回去接着开会，长点心。”
王俊凯被说得心虚，“知道了，你才是别玩手机。”
董子健笑笑，看得王俊凯心里发毛。
王俊凯是频频走神。
幸而王源专心工作，就王俊凯那个盯法，早被发现几百上千次了。
他们是差一届的学长学弟，按理说，几乎无交集，直到王源大二，王俊凯大三。前者是学生会秘书，后者是学生会会长，这才熟络起来，不过他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可不好。
学生会秘书本是王俊凯好友参选，结果被王源顶掉了，为此王俊凯看王源不爽，不就是一张脸好看。巧了，王源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王源并不喜欢王俊凯参选会长时发表的演讲，理念不合。
互看对方不顺眼，导致每周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开会，他们揪着对方找茬。王俊凯故意折磨王源开完会的当天交会议记录，一般学生会开会都在17点之后，因为学校最后的一节课是17点下课，不占用每个学生会成员上课时间。他们开完会，晚饭的时间过了，只剩残羹冷炙，要是王源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起码八点，故意让人不吃饭。
王源不是吃素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让我吃饭是吧，行，你也别吃饭。王源表示整理过的会议记录，学生会长得过目，敲过章，证明这份会议记录是真实有效，没有夹带个人偏见。学生会的成员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有点希望两人独处可以增进友情，所以一致通过，王俊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每周五他们大眼瞪小眼，磨蹭到十点也是常有的事。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由学生会保管，学校保安大叔不用负责锁门，由得他们想待几点待到几点。食堂和图书馆都是24小时开放，值晚班的保安上岗，安全得很。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两三个月相处下来，发现相似的地方还挺多。
都喜欢吃辣，爱好都是音乐，都会一项乐器，最惊讶的是小时候住的房子居然只差两条马路……原先存在校园“政见”的分歧，聊完发现只是通往相同目标的不同方法。他们志同道合，留下来查看会议记录不再是讨厌的事情。
大概是不和的印象实在是根深蒂固，他们关系的走近，在旁人看来，仿佛下一秒要打架；打情骂俏，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王俊凯王源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台面上开着会，手规规矩矩地记笔记，桌底下，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也没人发现。
“今天就到这儿吧。”董子健看了眼手表，“还有半小时提早下班，大家都辛苦了。”
有了董子健的控场和王俊凯的加入，讨论的话题不再走偏，效率提高，不过重组一事繁杂，今天也就是确定好了框架，很多细节还没往里填，需得徐徐图之。
乘电梯时，董子健问道：“我回家的时候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用。”王源一惊，“我男朋友会来接。”
“哦。”
董子健不再追问，到了五楼，王源连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没理，拎着笔记本直冲电梯口。还是遇上董子健，与其一同下楼。
停车库里临时上下客的门口停着两辆车，其中一辆正是王俊凯的车。考虑到今天来天易开会，今早是王俊凯送董子健上班。巧了，另一辆车是王源男朋友的车。
“您是王助理的男朋友吧，我是他上司，董子健。”董子健笑着打招呼，“周末来我家一起吃顿便饭，大家都是邻居，互相有个照应。”
刘昊然握住董子健的手，扬了下眉：“好啊。”
6.
王源一夜没睡好，睡得不踏实，早上被窸窣的声音惊醒。
他坐起，“怎么了？”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刘昊然衣着整齐，“我准备出门买瓶酒。”
王源侧头看床头柜上摆的电子钟，居然十点了，赶紧下床，“我和你一起。”
“你小心点。”刘昊然提醒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你趁现在补个眠，我看你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
“不然……我们今天不去了？”王源想了想，“可以说我生病了，你公司有事……”
“没事别瞎咒自己。”刘昊然打断道，“早餐我做好放在餐桌上，你可以起来吃，也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出门了。”
王源的愿望落了空，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中午的鸿门宴。
董子健家不是想象中金碧辉煌，也不是黑白灰简约风，就是普普通通温馨的家装。餐桌上摆着两荤两素一个汤，没用昂贵的食材，鲍参翅肚一个没有，全是家常小炒。王源不用尝，光看就知道这桌菜出自王俊凯之手。
“干杯！”
中餐搭红酒，有几分不伦不类。
王源对酒没什么好感，品不出回甘，只知道涩、苦，不如喝葡萄汁。但他知道董子健爱酒，是徐倩怡告诉他的，王源为此狠狠地补了课。凑巧的是，刘昊然买的礼物是瓶酒，现在就被瓜分了。
董子健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酒，菜都没吃几口，一个劲地招呼王源吃，“你看你瘦的。”
好在董子健没亲自夹菜到王源碗里，他连连点头，把菜塞满嘴，用行动证明。王源吃得是又幸福又痛苦，这菜着实好吃，王俊凯的厨艺水平比三年前又好上一个台阶。而食物有时候会承载一份记忆，他们也曾面对面一起享用三餐，如今身份却不一样了。
所幸大家安静吃饭，王源不用分神应付，却忽略了其他三个人可能和他一样心不在焉的可能性。他吃得胃难受，手肘悄悄戳了下刘昊然，岂料毫无防备的刘昊然手一抖，红酒撒衣服上了。
偏生今天刘昊然穿的是白衬衫，巴掌大小的红酒渍格外显眼。但凡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得马上洗，不然这件衣服肯定报废。
刘昊然起身道了句，“抱歉。”看着王源，“没事，我回家换个衣服，马上回来。”
“我家有专门洗衣服上顽固污渍的。”董子健跑进洗衣房，将洗衣液递给王源，“你拿去给他吧。”
“谢谢。”王源发现董子健王俊凯准备收拾残局，本能地抢活干，“您把这个给昊然吧，这边我来打扫就成。”
董子健懵了，“不用。哪有让客人来干活的。”
“我喜欢收拾，您让我来吧。”王源把洗衣液还给董子健，自己挽起袖子，端着碗筷进厨房。
王俊凯知道王源的轴劲又上来了，谁劝也不听，“你就让他干吧，他不是你助理，应该的。”
“哪有让工作助理来干保姆的活。按照你的话，难道我还要付加班工资？”董子健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你帮帮他，烤箱里的甜点过会儿拿出来，我去去就回。”
王俊凯点头，一手拿一个盘子，董子健不喜欢盘子叠起来，因为这样洗起来麻烦。盘里都是油，盘底沾上油，多了个步骤，王俊凯养成习惯了。
王源从厨房出来，迎面撞上王俊凯，赶紧让开。刚才净想着不能让主人董子健再干活，却忘了这样做，导致屋子只剩他俩。谈不上心虚，王源没和刘昊然提及他上一段恋情，刘昊然也没仔细说过他为什么分手。只不过和不愉快分手的前男友呆在同一个空间，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王俊凯洗碗，王源擦桌子，分工明确，和谐之余倒叫人多少感觉有些古怪，
王源的活干得快，没有客人坐在沙发上等主人洗碗的道理，他只好站在厨房，玩手机像监工，也没话和王俊凯说，傻站着。其实王俊凯动作不慢，草草洗干净后，碗放进洗碗机再经历第二遍的洗涤。
茶是事先泡好，一人一杯，王俊凯再递给王源一块蛋糕。刚吃完午饭，一轮光盘行动，谁也吃不下，端着蛋糕，谁也没说要不要去沙发上坐着。王源靠着料理台，王俊凯靠着玻璃移门，都站着，饭后消食。
王俊凯轻咳两声，“你……什么时候到S市的？”
王源用叉子戳着蛋糕，“上上上个周六。”
“还适应吗？”王俊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气候？工作？”
“我在S市读了四年大学，工作一年半。”明知故问，王源不想回答的，像是遇上不熟的亲戚，就那么些问题好问，“公司不一样，我的职业说白了，还是服务性质，没什么区别。”
对话讲究的是你来我往，一问一答，很容易没话聊。但这头一开，再闭嘴不谈，气氛更加怪异，王俊凯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问。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去催一下？”
王源轻蔑一笑，“看来你的疑心病还没治好。”
和平的表象彻底被撕碎，王俊凯难以自制地提起历史遗留问题，“到底是谁的疑心病重？”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王源可以是温和的，偏偏对着王俊凯，恨不得竖起全身的刺，“只看表面，不去探究实情，这不是你常干的事情吗？”
“你知道？！”王俊凯的重点跑偏，满脸写着惊讶，“可是当年……”
“看来你是现在知道。”王源挑了下眉，“昊然是我、们、的学长，也是我同系的学长，我去请教考研的相关事宜。那时他们没有分手，你死活不肯相信，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撬动昊然墙角的。”
到底是年纪上去了，现在再听到这些，王俊凯心平气和，“我是因为我爸认识的，我认识小董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分手。”
“那奇怪了。”
“对不起。”
王俊凯冷不丁来一句，王源有些受宠若惊，“看不出来，你会道歉。”
“我认真的。”王俊凯叹了口气，“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王源收起嬉皮笑脸，认真问道，“你呢？”
“蛮好。”
“那就好。”
又一次沉默，没那么尴尬了。
在心头三年的郁结随着你过得好和一句道歉而消散，剩下的不解和遗憾，不必再追究。
新的身份，不同的开始，也许会适合我们。
7.
“叩、叩、叩。”
刘昊然开门，倒不意外，“进来吧，随便坐，别着急走，我有话和你说。”
“好。”董子健把洗衣液递给刘昊然，“先把你沾了红酒的衣服泡了，还是你不会用？”
刘昊然换了件亚麻衬衫，把脏衣服交给董子健，“你弄，谢谢。”
董子健告诫自己不生气，这个世界就是有人把客气当福气，“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董子健看到地上放着一个橘黄色的盆，“可以用吗？”
“可以。”刘昊然斜靠浴室门，和监工别无二致，“准备把凌青卖给哪家公司？”
“消息灵通。”董子健夸赞，“还没决定，你想收购？”
“你打的不是这个主意吗？”刘昊然反问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到S市之前可能还不知道隔壁两个有旧，你肯定早就清楚。”
“谢谢你把我想得无所不能。”董子健翘起嘴角，手搓着衬衫，“我可算不到倩怡怀孕，也算不到王源会来应聘，是HR面的，不是我面的。”
徐倩怡是天易的老员工，刘昊然当然认识她。
刘昊然本科是双学位，一个数学一个计算机，还没成立芯锺科技前，被董子健拉去建模，模拟股票走势，不用白不用。董子健缔造的奇迹之一——百分之八十的投资成功率，有刘昊然的一半。毫不夸张的说，天易能有如今的蒸蒸日上，和刘昊然当年的帮忙是离不开的。但话又说回来了，没有他们分手，也不会有芯锺科技。
芯锺科技，主要业务是to b端，大部分人可能没听过，但是和很多有名的科技公司合作，比如手机、汽车、AI、ARVR技术等等。算是近十年里，发展最快的公司，赶上新科技革命的这波浪潮，未来会有更多的技术应用在社会层面，为普罗大众提供更便利的生活。
“抛开这些不谈，”刘昊然咄咄逼人，“你利用了王源，现在想利用我，难道不是吗？”
“你要是对凌青感兴趣，应该直接和小凯谈，我充其量是个中介。”董子健平淡道，“还有，提醒你一句，我不喜欢在周末谈工作。”
“工作狂也会有不想工作的那天。”刘昊然感到可笑，“是恋爱的力量改变了你。”
“我是很喜欢钱。”董子健将衬衫搓干净后，泡在滴了洗衣液的清水里，洗干净手，“现在我也喜欢钱，只不过当年的我更缺钱。”
“是我不够有钱，还是江湾集团更有钱，还是两者都有？”
“刘氏企业的儿子和江湾集团的儿子，没什么好比较的。”董子健拿毛巾擦手，“你的芯锺科技这些年发展得也不错，我问心无愧。”
芯锺、天易。
仔细的人会发现它们的命名方式是相似的，前者能组成“董”字，后者能组成“昊”字。年轻的时候觉得把爱人的名字藏在公司的名字里是一种浪漫，现在看看，是一种对年少无知的嘲讽。
“那就是喜欢年纪更小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董子健又道，“衣服洗完了，晚上记得晾。”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刘昊然一手挡住董子健的去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去辩解一下？”
坦白说，年纪大小不属于董子健的硬性标准。
即便当年董子健和刘昊然差四岁，他们相遇时，自己是大学生，刘昊然是高三生，都是学生，是感受不到年龄差的。那一年，是快乐的。
当董子健开始拼事业，刘昊然眼也不眨地给了他两千万作为公司的启动资金，董子健没有不情愿，也没有所谓的拉不下面子。他相信自己，同样刘昊然相信自己，能有把两千万变成两亿的能力。那四年，是辛苦的，董子健依然是快乐的。
刘昊然不再以实习生身份给董子健帮忙，董子健靠自己也行的时候，刘昊然不甘示弱，在大四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和同学忙公司的事。董子健按照每年3%的通货膨胀率，考虑到每年可能有波动，四舍五入，外加抹去零头，“还”给刘昊然两千五百万。那两年，他们聚少离多，同样得，没那么开心了。
直到刘昊然身边多了个问东问西的小学弟，董子健不得不应付潜在投资人的儿子，他们的矛盾越来越大。毕竟八年了，他们太了解彼此，移情别恋是不可能的。
只是，倦了，累了，该休息了。
“没必要。”
其实我可挽救 无奈我竟变合谋
能导致这恶斗 一个动手不够
其实你可悔咎 红着眼睛赶我走
从未放低 这尊贵 的优势 拉一拉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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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初衷是因为我姐妹（kyo）wx我一张源次方超话截图给我看，时间节点刚好是小董邀请小凯和小董老婆一起看《刺杀小说家》，小董介绍小凯是男朋友，我就说，串起来了，因为源源跟昊然跑了，所以小董跟小凯跑了。就有了这篇文hhh
本来应该是庆贺恰好是少年开播，写完的时候居然已经完结好久了orz
越写越长，本来是想写HE，字数太多，就被我砍掉了，搭配题目来看，我觉得HE会有点破坏这首歌。
本身这首歌是关于家圜暴，不过我用的是字面含义[即开头]——在这段关系【昊健/凯源】里，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是错的。
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去避免，但是他们用了最糟糕的方式，造成现在的局面。
或许是有愧的，或许是有怀念的，到底是维持现状，还是再续前缘？
其实这篇我真的改了好多遍，愣是写了两星期，剧情改得面目全非，就剩了个标题。故事到这儿，我觉得是刚好的。人无为人，有瑕不代表不美。
也许会有个HE后续，希望今年能有空写吧……
希望昊健凯，友谊长存，恰好是少年第二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