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风月（一发完）
※这是个表面源次方/小恶魔cp其实是昊健/凯源的故事
※四角恋 洁癖的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看，谢谢！
※OOC有
※专业知识不用太当真
※开放式结局偏HE
※有点长 字数1.6w+
※以上都可接受者，希望阅读愉快(づ￣3￣)づ╭❤～
建议配合BGM只谈风月不谈恋爱一起使用更佳(๑•̀ㅂ•́)و✧
欢迎使用❤️连凝书架使用指南❤️
写在前面：
非常建议先把前传？看了我们都不是无辜的 有关联
按照我的习惯，是只要一对cp【正面描写+/侧面描写】超过1000+字，我就会打tag，但是！
1. 源次方和小恶魔cp太冷了，感觉这个tag啥cp都有，我有点不敢打，以免打扰别的cp
2. 我在去年时开过一个群像【即多cp含凯源，每对cp同等戏份】的坑，结果发出去后被人评论乱炖不要带凯源tag。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我尊重，所以以后只有纯凯源文，我才会打tag
前言：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什么话都可以说。——亦舒
0.
论起公平，除了时间，还有烦恼。
穷人有穷人的苦楚，富人有富人的忧愁，学生有学生的抱怨，上班族有上班族的重负，谁活在世上是轻松的呢？
所以我们谈天气，谈工作，谈风月，不谈恋爱。
1.
《震惊！那些关于你不知道凌青汽车的五个知识》
《芯锺科技迅速扩张的背后潜藏何等危机？》
《收购凌青是双赢还是一场赌博？》
……
“现在经济版的编辑都是从娱乐版过来的吧，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个标题比一个标题离谱，董子健直接把手机锁屏。本想刷刷社交媒体唤醒很久没早起的大脑，这可比喝手里的咖啡效果来得好。
因为徐倩怡休产假，和董子健一同飞往B市的重担落在王源身上。刚进公司三个月就接大案子，天天熬夜加班，眼下的黑眼圈是最好的实证。到底年轻，坐在飞机上睡到目的地，现在精神抖索，坐在车上边回邮件边道：“和今天的会议有关吗？需要处理吗？”
“不至于，我们公司的公关不是用在这上面的。”董子健摆摆手，“这散播出去的消息能令芯锺科技股票上涨，会更有益我们的谈判。”
“好的。”在董子健身边耳濡目染，王源现在也懂得股价对一个上市公司的重要性。
“我们还有多久到酒店？”董子健打了个哈欠，早班机是再也不能坐了，“你对B市熟，找个地方吃午饭。”
“马上。”王源立刻切换至地图app，“大概还有十分钟，酒店里的西餐厅很有名。”
“时间太久，找家吃得快又能吃得饱，下午干的是体力活。”董子健揉了揉眉心，“我先歇会儿，吃饭时再叫我。”
“好的。”王源翻阅餐厅排行榜，“酒店附近有个购物广场，里面有家日料，提供午时套餐，评价说是实惠，性价比高。”
“那就这家了。”
上班早高峰刚过，B市的路依然堵个水泄不通。幸好车一直在动，磨磨蹭蹭，比王源说得还早些到酒店门口。然而，到得太早，拿到房卡，却没有空房间。王源惦记着董子健要休息，考虑要不要请老板回家，董子健看得开，都十一点了，直接吃午饭吧。
和上司吃饭本是件有负担的事，但和董子健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因为董子健是个公私极其分明的人，大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说AA就AA，说他请客就他请客，职场厚黑学不适合用在吃饭这件事上。工作日中的午休很宝贵，要么边吃饭边弄工作，要么省时间午休，这时候去讨好董子健，事倍功半，容易让他误会是个不专心工作的职员。下班后的聚餐或是庆功宴，最忌讳的就是谈工作。无论是最近的流行八卦还是高大上的国际政治，董子健都愿意和你聊。或者索性你一个劲地说，董子健亦是个绝佳的听众，能感受到他在认真倾听，而不是敷衍了事。
说起来，董子健和员工的年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他身上的光环太大，年纪轻轻达到许多人干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触碰到的成就，让人望而却步。
董子健王源点完餐，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瞬间占据大半个餐厅，服务生陆陆续续地领人入座。
“这家店的生意真不错。”董子健感叹，“还好我们来得早。”
“是啊。”他们来得早，坐在台阶上的靠窗位置，室内室外的视野都很好，“说明评价是真实有效的。”
董子健抿嘴笑，“最近报表是不是看多了？”
王源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我会改掉这个坏习惯的。”
“没什么不好。”董子健端起茶杯，烫得很，他吹了吹，没喝，“其实吧，通常就是我天花乱坠说一通，最后来一句，理财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王源当即联想到电台广告，笑着点点头。
“我记得有一年我来B市出差，好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天易成立没几年，我顶着总经理的名号，干着交易员的活，出去跑业务，拉投资是不擅长。就因为用词不专业客户看轻，好在合同是谈下来了，不过客户人很好，愿意提点我。”董子健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做事严谨不是件坏事。”
“嗯。”王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掩饰尴尬，发现茶杯空了，喊来服务员添茶。
无怪乎，王源会对董子健说出的时间节点而敏感。他既怕绕开话题显得刻意，又怕附和后带来的副作用——谈论过去。王源本没有这般草木皆兵，尤其自芯锺科技考虑收购凌青汽车之后，一边忙着项目，一边疯狂补习金融知识，情情爱爱变得微不足道，根本挤不进内存濒临爆炸的大脑。
从前不见不闻不听，日子照常过，王源也没那么惦念，但凡碰一下，心就不跟着理智跑了。他佩服董子健，主动攒局吃饭，他的前男友、现男友和前男友的现男友，如此混乱，如此尴尬。王俊凯全程没看自己，刘昊然过于关心自己，唯有董子健，他坦然自若。
本以为此生不复再见的人，偏偏是绕不去的纠葛。
他似乎，没能完全放下。
2.
下午一点二十，芯锺科技。
刘昊然的助理Emily提早十分钟在楼下等着天易科技的代表团。
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外套和西装裤，以及手腕上粗犷的宽表带手表，英姿飒爽的精英女性，像是电视上常常出现的女强人。Emily手段的确强，也是芯锺的元老，算是辅佐刘昊然打江山的人。
当年手握500前公司offer却选择不去的Emily选择刘昊然的理由非常简单，是因为上司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喜欢男的。意味着助理不需要替上司解决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时至今日，见过不少世面的Emily看着上司的前男友和现男友一同朝她走来，她难得萌生退意，这个场面她真没见过。
董子健伸手，“好久不见。”
“董总好，是有段时间没见了。”Emily的嘴比大脑快，“最近还好吗？”
“不错。”董子健开玩笑道，“如果过会儿的谈判能顺利就更好了。”
“那就要看董总的诚意了。”Emily故作轻松，得亏会议室在4楼，电梯嗖得一下就到了，“董总，这边请。刘总应该已经到会议室了。”
“嗯。”董子健走进会议室，Emily替他推开门，“谢谢。”
刘昊然坐在会议桌的对面，他一抬头，和走进来的董子健对上视线。
董子健不躲不闪，礼貌性微笑，“刘总好。”
“嗯。”刘昊然不咸不淡，“不耽误双方时间，开门见山？”
“这自然是好。”董子健也不喜欢客套，“那由我先简要地介绍凌青。”
王源早和Emily接洽，把电脑连上会议室的投影，以及分发纸质的PPT文件。
董子健站上台，侃侃而谈。
“凌青汽车因为和江湾集团未来发展目标相悖，又没有内行人去管理，导致经营不善。近些年，国家大力提倡绿色节能，有很多优惠政策给公司和客户，所以我司还是看好电动车行业的发展前景。”
“芯锺科技一直是以芯片为导向，目前国内很多车上的软件设施，尤其是高端车，比如语音指示和面板的UI设计。另外无人驾驶芯锺也研发很多年，相比于继续找公司合作，不如自己开一家汽车公司。”
“汽车样式，对应的目标客户群，以及原材料，都能有凌青提供，而芯锺照旧是专供软件。我相信，这会是强强联手。只有江湾集团可以将整个凌青低价卖给芯锺，而我方提出的条件是——”
“不着急。”刘昊然打断，“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董总。”
“第一，凌青没上市是因为连年亏损，现在还不倒是靠江湾年年拨钱，我为什么要接一个烂摊子？第二，买下凌青，还要接手所有员工，岂不是赔偿金是芯锺交？第三，凌青的目标客户群一直不准确，客群是年轻消费者，但是现在买车的大多是有家庭，最起码是三口之家，这种人更考虑性价比，有钱的可以买特斯拉，为什么要选择凌青？”
“这些问题都可以谈。”董子健徐徐道来，“江湾的重心一直在房产，汽车行业他们不了解，但重金挖了许多经验丰富的职工，现在是第五年，亏损也在不断减小。所以这些员工芯锺接手并不亏，倘若真的要裁员，我们可以在确认并购意向后接着探讨更好的方案。至于目标客户群不准确的问题，也得归结于江湾集团不了解，我认为，换成芯锺，自然是会把所有有关凌青的部分全部换新。”
他忽然一笑，轻松道：“当然，这个部分，也可以等完成并购后，欢迎刘总单独找天易，我们天易提供公司咨询服务。”
四两拨千斤，和缓了会议室的剑拔弩张。
王源本来不自觉屏住的呼吸，在董子健说完这句话后，轻轻吐出，松了一口气。
“这个方案做得不错。”刘昊然推了下眼镜，“我还需要和我的团队再商量。”
“没问题。”董子健顺着台阶向下走，“之前和贵公司谈好的工作岗位学习，就是这六位，分别是凌青汽车研发部的方菲和黄易挺、广告部的刘毅和赵霏霏，以及凌青汽车车厂主管李瑞和吴芸。就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被点到名的六人站起来，打了个招呼，顺便做了下自我介绍。
“行。”刘昊然道，“Emily，会议结束后，你带着他们去HR部门先报到，再带他们去部门经理。”
“收到。”Emily道。
“这会开到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刘昊然看了眼手表，“一起吃个晚饭？”
“好啊，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在芯锺上班，是该和未来同事认识认识。”董子健爽快答应，“不知道刘总有什么好建议？”
“这么多人，我看公司食堂就不错。”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刘昊然难得有些笑容，“开玩笑的，师傅到点下班，哪还有人做饭。斜对面的自助餐餐厅，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刘总破费。”
3.
董子健嘴上答应着好好的，却没准时出现在餐厅。
刘昊然扫视一圈，王源也没见着，像是给自己打电话的行为找到了理由，他拨通王源的号码。
“你在哪儿？”
“啊，外卖到了，我马上下楼。”
不知所谓，刘昊然仍在发懵，电话就被挂断了。
Emily难得主动揣摩上司心思，手里拿着两杯香槟，其中一杯递给刘昊然，“刚刚王源发消息给我，说董总有些急事会晚到，所以作为助理王源也要晚些到。”
刘昊然一口气喝完Emily递来的香槟，“知道了。”
本就是自助餐，人走来走去再正常不过，像刘昊然和Emily如门神站在香槟塔旁也不引人注意。老板的想法，身为中层的经理不需要多加思考，用公司的钱吃顿好的，填饱肚子更重要。
董子健和王源姗姗来迟，不过自助餐吃个两三小时也不足为奇。网上更有如何划算地吃自助餐的方法，头一小时吃海鲜，再吃牛肉羊肉，最忌讳的就是吃炒饭炒面，最后吃个甜品收尾，意式Gelato冰淇淋和各式西点绝不容错过。
Emily上前一步，刚想打招呼，发现还有第三个人，他似乎看出Emily的窘迫，率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王俊凯。这是我的名片。”
王俊凯，鼎鼎大名江湾集团总经理，更是凌青汽车的负责人，Emily岂会不知，双手接过名片，“王总您好，非常抱歉，我今天没有带名片。”
“没事，是我今天迟到。”王俊凯揽住董子健的肩膀，“我是作为董总经理的男朋友来蹭这顿饭，不介意吧？”
“不介意，非常欢迎！”Emily和刘昊然之间也就几步的距离，王俊凯这话刘昊然听得真切，第二次深陷关系的旋涡，Emily急着脱身，“我带三位入座。”
“不用，我带路就行。”刘昊然牵起王源的手，拉到自己的身后，“走吧。”
“好。”Emily应得快，溜得也快。
餐厅门口的灯光昏暗，勉强能看出个人形。入座后，桌上的烛光微弱，却足以照亮每个人的脸庞。董子健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强撑着打起精神，要说他的伪装真好，瞒过了Emily，却没瞒过最熟悉他的人。
刘昊然一眼看出他的不对劲，明明开会时候好好的，怎么回了趟酒店人就不对了。他克制自己的求知欲，揣摩可能的选项。如果他们的关系简单些，那么刘昊然的疑惑便能坦然地问出口。话又绕回来，若是真的清清白白，刘昊然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大家别不好意思啊，”董子健说着，站起来，“那我就先去拿东西了。”
王俊凯随后跟上，王源的速度没王俊凯快，似是遮掩想要起身的动作，拿走刘昊然面前的香槟杯，“我看着座位，你辛苦一天了，快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今天就别喝酒了。”
“就一杯，没多喝。我不是很饿，而且我把你丢这儿，像什么样子。”刘昊然拒绝，“我刚打你电话，你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个人完全忘记他们的位置是在最里面一桌，和坐在大堂的员工隔开，桌上放着标有Reserved的牌子，表明有人。况且，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服务自是到位。就算他们都走了，会有服务员替他们看着座位上的贵重物品。
王源喝了口水，“董总突然头疼，我网上买药，酒店里信号不是很好，我还以为是我的药到了。”
“哦。”刘昊然停顿片刻，“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你注意身体。”
“我有在健身，身体素质还行。”王源举起手臂，拍了拍不存在的肌肉，“壮得很。”
刘昊然噗嗤笑出声，捏了下因为很久没运动而有些松垮的肌肉，“知道源哥了不起。”
王源放下手臂，骄傲地抬着下巴，“绝对是你坚实的港湾。”
“对了，你，回家住吗？”
“不住。董总说，我俩的私人关系得避嫌。现在又处在凌青和芯锺谈并购的紧要关头，到时候影响不好。”
“他替凌青干活，难道他们的私人关系不需要避嫌吗？”
“只负责前期谈判，本来董总不准备接的，但是江湾集团的总裁，也就是王俊凯的父亲登门拜访，董总推不掉。等芯锺确定收购凌青，资产清算之类的后续会由另一家金融机构，天易就不掺和了。”
“哦。”
4.
董子健的头疼是老毛病了，全怪他自己作出来的，仗着年轻好，可劲造，最后弄出个神经性头疼。医生给的建议是放轻松，压力别太大，自然而然就好了。
董子健哪肯放下工作，近些年才减轻工作量，头疼是没再犯过。哪里想到坐了个早班机就吃不消了，身体还算给面子，熬到会议结束才发作。
这种娇贵的病，只有一种药对董子健管用。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回董子健压根不记得带。
离开芯锺科技的办公楼，疼痛还是一阵一阵的。回酒店的车上，董子健报了个药名，麻烦王源上网买，他自己抓紧闭目养神，痛感愈发强烈。
走回房间这段路董子健十分清醒，只好和王源聊天，分散注意力。
“你住哪里？还是回家？”
“我是想回家，不过我觉得不太方便，万一有个急事，我能马上找您。”王源关切问道，“骑手还有半小时能到酒店，您还好吗？”
“死不了。”董子健苦笑，“帮我烧个热水，哦对，附近有便利店吗？有的话，顺便帮忙买个暖宝宝。”
“方便方便。”王源很少见董子健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无论多强悍的人，都弱不禁风，“我扶您回房间，然后再去买。”
“不至于晕过去。”董子健摆手，“我自己可以。”
“我是您助理，怎么使唤我都行。”都到这地步了，何苦逞强，王源苦口婆心，“我就跟到房间。”
这时候，董子健已经疼得听不太清王源说的话了，胡乱地点点头。房卡被王源收着，他推开房门，董子健凭感觉脱掉西装外套，直接躺进被窝里，用他自以为响亮的嗓门，“到点，叫我起床。”
“我跟昊然说一声，你就别去了。”
王源急得称呼都忘了改，边说边在清洗酒店提供的水壶，准备烧热水，却发现董子健连句回应都没有。把他吓得赶紧跑到床边，董子健蜷缩在被子里，脸色发白，双眉紧蹙，看着小小的一团。
不确定董子健有没有睡着，又不敢小声喊他，王源悄悄地拿走董子健的手机，免得再打扰他休息。
王源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按照董子健的吩咐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接着下楼，酒店里就有便利店，买了三种不同的暖宝宝，贴衣服上的，发热快的和捂手心的。买完，拆了包装，小心翼翼地放在董子健的额头。
就在王源蹑手蹑脚离开房间时，手机铃声响起，王源看也没看，直接点击接通，迅速关上房门。
王源看见朝他走来的王俊凯，立即拿起手机，说了句，“啊，外卖到了，我马上下楼。”然后秒挂电话，将董子健的房卡递给王俊凯，“董总头疼，我下去给他拿药。”
王俊凯没说完道谢，人就跑了，持有房卡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低声呢喃，“我长得有那么吓人……”
董子健分辨出是王俊凯的脚步声，眼睛睁开一条缝，“你怎么来了？”
“先不说这个，把药吃了。”王俊凯下了飞机，风尘仆仆奔向酒店，从行李箱拿出一盒药，“三十多岁的人怎么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出门在外，不知道要备常用药？这案子是我的，你那么起劲干什么，你管我爸说什么，他明显是用你激励我，这点道理你会不懂。”
“别念了，你是唐僧转世吗？”董子健扯过另一个枕头，蒙住自己的脸，“吵死了。”
“不是，你这人听不懂好话吗？”王俊凯一把掀了枕头，扶着董子健靠在自己的肩上，先把药塞进他的嘴，再递上一杯水，“吃药。”
董子健乖乖地吃药，又不是小孩子，吃药还要用哄的，吃完就缩回被子里，“我助理呢？”
“门口碰上，说外卖到了，然后就跑了。”
“一定是你面瘫，别把我助理吓跑了，我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摆脸。讲道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房卡有两张，一张王源给了王俊凯，另一张在自己手里，王源打开房门，刚好听到这句话，他只好敲了敲门，“是董总您的药送到了。我作证，王总什么也没做。”
“行了。”药效没那么快起作用，董子健人恹恹的，把他们赶出去，“不用守着我，等饭点了再叫醒我。”
王源还想说些什么，王俊凯直接关掉屋内的大灯，房间归为黑暗。
给董子健订的房间是总统套房，外面有个大会客室，正好让他俩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坐沙发看文件，一个坐办公桌噼里啪啦地敲电脑，好一派努力工作的景象。
眼瞧着快七点，王源犹豫不决，是不是该叫醒董子健。其实已经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因为王源和Emily报备过，但再往后拖怕是说不过去。王俊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董子健去，自然不会提醒，巴不得他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王俊凯准备再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就出发。刚到七点，董子健的脑子里像是有个钟，时间一到人就醒了，急匆匆地推开房门，“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不过是吃顿饭，你不去会有什么影响？”王俊凯一直看不惯董子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的态度，“是凌青和芯锺谈生意，我去，你在酒店歇着。”
“你莫名其妙闹什么小孩子脾气？”董子健顾忌王源在场，得给王俊凯面子，“就今天这顿饭吃完，之后的事都你管，行了吧。”
“好，说话算数。”王俊凯气得不轻，咬牙道，“还有个人证，王源你听到了吧？”
“昂？嗯，听到了。”王源无缘无故被点名，只得应下，“那我们现在出发？”
王俊凯大步流星地向外走，董子健无奈摇头，对着王源道：“走吧。”
5.
名为接风宴，实则应酬的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董子健身体不适，职业本能地想要活跃气氛，被不领情的两大老板联手镇压，唯一能说话的人被迫闭嘴，场面安静得宛若在认真欣赏今夜钢琴师的独奏。
挡不住同行吃饭的职员，最起码得在走之前敬一杯酒。不单单是饭桌文化，更是一种尊重。尤其是八点半一到，酒足饭饱，差不多该回家了，毕竟刘昊然没说过第二天上班迟到不扣工资。
好在拢共就五十多个人，因为要开车回家的，因为酒精过敏的，加加减减也要喝下去三十多杯。董子健喝得那叫一个干脆，王俊凯是拦也拦不住，王源身为助理，和领导坐一桌，不得不陪着喝，刘昊然是最没有理由推辞的一个。
人人都喝了酒，顺势解决了送来送去的问题，各回各家。
刘昊然喝得最多，王源放心不下，特批回家照顾。
两辆出租车，两个方向，背道而驰。
董子健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今天难得加了药量，服用两粒药，又喝了酒，人晕乎乎的。
王俊凯有洁癖，看不得董子健衣服也不换就往床上躺。事出有因，王俊凯懒得说他，替他把衣服脱了，嘴里还是没忍住念叨。
“我真的不明白，你忙前忙后是图什么？”
“图钱啊。”董子健换了个姿势，躺在王俊凯的大腿上，“光前期咨询，失败了，我能收2%，成功了，我能收5%。”
王俊凯不解，“你现在还需要为了这5%忙到头疼？”
董子健张开手掌，“是五千万，按凌青汽车的估值算。”
“我靠！”王俊凯大惊，“他居然给你开那么高的价？就凌青那么小规模！”
“你有没有深入研究？凌青汽车是自给自足模式，从生产到销售，全是自己原装。光这些厂、楼、机器和其他七七八八的硬件设施，一个亿打底。更别提无形资产，一些专利，十亿绝不是问题。”董子健闭目，“据传今年10月份有关并购要出新策，所以得抓紧时间把事情搞定。并购这事宜早不宜晚，又要我干活又不给我钱，怎么行？”
“那也应该是我去谈。卖掉凌青是我的想法。”王俊凯面露心疼，“没必要你在里面搅和。”
“你能谈得下来？”董子健倒不避讳，“就算谈下来，昊然能允许你持有10%股份？不在合同里写好，到时候变成你按并购后的股价买，你不亏大发了。”
“我都没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王俊凯最是不能被董子健激，酸溜溜道，“这么了解旧情人，难怪干得勤快。”
“我好像没说过我前男友是谁吧。”董子健坐起，“你调查我？”
糟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额……我是在调查芯锺的时候发现的。”
“得了吧。”董子健摆明不信，“我忙这个案子是为了你，你也知道，我三年多没亲自跑业务了。谁不想早点把事做完，省得我两头出差。”
“你做事从来只为自己，别拿我当借口。是你教我的，无所不用其极。就拿王源儿和刘昊然的关系，你居然不利用？”王俊凯戳了戳董子健的胸口，“你心虚。”
“心虚的人是谁啊？这可是并购案，牵扯的不光是江湾集团和芯锺科技，还有成千上百的员工以及股民！该避的嫌得避。还有啊，我看过王源的简历，他没在芯锺，而是另一家科技公司上班，说明人家不想靠关系。”董子健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我洗澡去了。明天你替，啊不是，你去上班，我在酒店休息，等王大少爷您的好消息。”
王俊凯烦躁地抓弄头发，好好一发型硬是弄成鸡窝。
即便达成目的，但感觉又一脚踩中董子健设下的圈套。
前任，总归是个敏感话题。
有的人洒脱，有的人幼稚，有的人逃避，有的人漠视。谈不上对错，千人千面，自有不同的应对手段。
6.
王源一大早接到噩耗。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的上司暂时从董子健换成王俊凯。
王源不死心，“王总，您没有自己的助理吗？”
“没有。”王俊凯无辜一笑，“我是空降兵，没有助理。”这也是他昨天晚到的理由，和凌青扯皮，扯到最后，不得不拿出江湾集团二公子的名号压人，效率反倒高了不少，真是搞不懂。
“也就这段时间，可能一个月也不到。”董子健劝慰道，“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找我告状，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好了好了，你们该出发了，别迟到。”
王俊凯王源变相地被赶出门外，此时离今天十点开会，还有一个半小时。
王源左手端着电脑，右手操控，把之前发给董子健的邮件再转发给王俊凯，“这是原本PPT，第二封是修改过的PPT，第三封邮件是针对昨天开会提出的修改意见，您抓紧时间看一看，还有哪里需要更改。”
“好。”王俊凯的手机连振三下，“在芯锺是不是有凌青的临时办公室？”
“有的，吧。”王源想了下，“好像在5楼吧。”
王俊凯一愣，“这么巧。”
说者可能无心，王源这才发现，芯锺和天易的内部设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2楼健身房、3楼食堂、4楼会议室、总经理办公室在5楼。
王源问过刘昊然，为什么会把办公室选在5楼，大多数都喜欢高楼层，风景也好。
而刘昊然的回答是，他不喜欢高。
打住，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被打断的工作节奏不是那么容易再接上，王源揉了揉太阳穴，时而看着电脑屏幕，时而看着电梯的液晶面板，怎么还没到一楼。
“我租的车今天到了，停在B2，车牌号是B1-4632，你去车上等我。”
“是。”王源刚说完，电梯自动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俊凯按的B2键。
大约半小时，王俊凯打开车门，手里捧着两杯咖啡，“右边那杯是你的。”
“谢谢。”王源瞥到纸杯上贴的标签，拿铁，改豆奶，加一份浓缩，他总是嫌这家的咖啡寡淡，没想到王俊凯还记着。
王俊凯习惯性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骤然发现总经理开车，助理坐着，“你不会开车？”
王源还在为一杯咖啡纠结，懵然道：“不会。”
“哦。”王俊凯没再细问，用手机导航，定位到芯锺科技。
这里面又有个典故。
王俊凯比王源大一岁，还没过生日前，就已经在驾校报名练车。只等十八岁一过，一个月里考完四门课，顺利拿到驾照。
王源觉得出行靠公共交通，再不济骑自行车，没意识到驾照的重要性。等大四投简历的时候发现，有家他想去的科技公司，职位要求其一是驾照，王源才开始考虑要不要考。
王俊凯觉得没必要，驾照不是短时间内速成，花额外的时间去拼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况且以王源的成绩完全可以进别的公司，不值得跟这家公司死磕。
家里有一个人会开车就行。
王俊凯当时是这么说的，王源便再也没碰过方向盘。
7.
上午十点半，芯锺科技会议室。
“才隔了一天，贵公司就换人了？”刘昊然挑眉，“这就是天易的诚意？”
“是凌青的诚意，之后都由我主理此事。”王俊凯道，“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凌青汽车的负责人，。”
“也行。”刘昊然使了个眼色给Emily，后者领会，把企划案递给凌青，“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我们都想抢在10月完成并购，有些事可以慢慢商谈，有些事不行。具体如下……”
刘昊然的要求明确严谨，态度强硬，倒不算苛刻，留有可谈的空间。
凌青想卖个好价钱，芯锺不是冤大头，把现有的价钱砍了三分之一，恰恰略低于凌青的心理价位。这份算计，王俊凯自愧不如，但又有些许熟悉。
打个比方，董子健是引诱你一步一步，跟着他的计划，掉入陷阱而不自知；那么刘昊然是大门敞开，告诉你哪儿是陷阱，看你是跳还是不跳。
说来说去，还是最终的成交价。
“可以理解刘总有这些顾虑。”王俊凯不屑自己的身份，但不得不承认用身份砸人的便捷，“芯锺科技的车载芯片Beta版本又在研发阶段，一次性买下凌青怕是强人所难。凌青背靠江湾集团，何不如芯锺占大头70%，我们占30%。”
言下之意，芯锺技术入股，刘昊然笑道：“钱，不用王总担心。凌青不是上市企业，我这边的疑虑还是在于凌青现有的员工。技术，芯锺有，没必要这么多人。”
“不可否认，芯锺是如今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但凌青的并入，芯锺原先的团队在管理方面是否会有些吃力？”王俊凯甩出数据，“在第十二页上，有详细说明凌青现有的人员结构，和芯锺不是一个管理模式。”
“之前对凌青提出的一个月交换还有些不理解，现在明白了，”刘昊然合上企划书，“不如我们这边也出人，实习一个月，看看效果。”
王俊凯无法拒绝，“好啊。”
董子健听完王源的转述，“他真这么说？”
“一个月的时间，双方考察完对方公司，再拍板收购有什么不好？”王俊凯喝了口水，“我没那么急着卖。有很多人想和芯锺合作，同样有很多人想收购凌青。”
“一个是图未来发展，一个是图江湾。”董子健指出区别，“时间往后拖，亏损的是凌青。”
王俊凯少有地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架势，“凌青耗得起，但是芯锺耗不起。”
“行吧。”事成定局，无法挽回，董子健又道，“那你俩继续呆在B市，我回S市。”
王俊凯&王源：“为什么？”
“吓我一跳。”董子健古怪地看着他们，“我来B市要做的事，有你顶着，还有王源帮忙，我当然得早早回去管天易。年初交待的事，我不得回去看看进度？”
“我是您的助理，当然得跟您回去！”王源眼睛瞪得巨圆，“我手头上的东西可以和王总的助理进行交接。”
“别忙乎了，就一个月。时间一到，你想留也不能留。”董子健不当回事，“我回屋打包行李。”
B市到S市的航班一天多得是，王源连忙查看今天是不是还有机票，深怕董子健当晚就飞走了，只能寄希望于王俊凯，“你不说点什么？”
王俊凯叹气，“他打定主意的事，谁也不能动摇。”
“你俩谈恋爱？不撒个娇？”王源绞尽脑汁，“你不会真打算让他当甩手掌柜？”
王俊凯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你以为对你有用的招数，对他就有用？”
王源一句脏话险些爆出，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不理解王俊凯的举动，轻飘飘的口吻，但颇有力道地拉着他往回扯，好似就他一人念念不忘。
“他这人最讨厌别人撒娇，尤其是在钱这个问题上。什么都能矫情，就是不能和钱矫情。我凡是跟进去劝一句，现在能被他骂出房间。”
董子健行为反常，王俊凯抓不到头绪。五千万，那可是五千万，董子健能这么放心交给王俊凯，他自己都不信。
“你看过董子健的采访报道吗？他出身普通家庭，高中毕业那年和家里闹翻，至今没和好。就算他现在是富豪，家里人都没来慰问过一句。他可谓是白手起家，但不喜欢媒体宣扬他逆袭的故事。他说不存在逆袭，只是碰上贵人。”
贵人。
哪怕王俊凯不说，王源也能知道他的名字，刘昊然。
王源的好奇心被王俊凯勾起，他却止住了话题，“他不想管，那就只能靠我们俩。”
“……行吧。”王源不得不接受得和王俊凯共事一个月的事实。
王俊凯和王源谈得兴起，完全不知道本该打包行李的董子健接到了刘昊然的电话。
董子健戴上蓝牙耳机，“喂？”
“是我，刘昊然。”
董子健动作一顿，“有什么事吗？关于凌青和芯锺的并购案……”
“我知道不归你管。”刘昊然不等董子健说完，“我要一个理由。”
“身体不好，没有精力继续跟进项目。”董子健敷衍得很表面，“你还想听什么别的理由？”
刘昊然被气笑了，“这笔交易要是成了，董总经理拿到的提成肯定不少。我不过稍加刁难，董总经理就临阵脱逃？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34岁，不是24岁。”董子健倚老卖老，“及时止损，每个投资人都会做的理性选择。”
“及、时、止、损。”刘昊然重复一遍，“那我换个说法，你让我的男朋友和他的前男友共同工作，我觉得不妥，我希望负责人还能是你。”
“那我不想和我的前男友合作，这个回答会让你高兴一点吗？”
“……”
“我相信以刘总的专业素养，应该是不会介意这点。”董子健平淡道，“还是刘总对自己不够有自信？您还是很有魅力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董子健考虑是不是该挂电话，刘昊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的机票？”
“晚上六点。”
这是一趟极其紧俏的航班，回到S市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赶得上末班地铁。从前董子健在S市和B市来回跑，经常买的这班。“董子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刘总，您想干什么？凌青和芯锺强强联手，现阶段，凌青是您的最优解，我也不明白您为什么挑毛拣刺，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真行，董子健。”
话音刚落，对方挂断对话，跳回锁屏界面。
仅仅是个小插曲，好比船一旦离港，再难回头。
8.
《好事多磨——凌青汽车并入芯锺科技》
《芯锺科技将于6月6日完成收购凌青汽车》
《凌青汽车的掌权者会是谁？》
……
自董子健离开B市后，事情变得顺利起来，双方经过两天的会议，确定了最后的成交价。芯锺科技以22亿人民币获得凌青75%的绝对控制权，剩余的15%股份归王俊凯拥有。原凌青汽车董事长已经辞职，被江湾集团调去在C市的商业地产。不言而喻，王俊凯将顶替他的职位，芯锺科技还未宣布人员调动，导致外界对这次收购议论纷纷。
公司有自己的安排，现在是该好好庆贺这次难能可贵的成功。
庆功宴上，不乏熟悉的身影。
主角芯锺科技刘总刘昊然和凌青汽车王总王俊凯早早到场，只因今天还有一重磅嘉宾，江湾集团董事长王泽。无论是以王俊凯父亲的身份，还是以江湾集团的代表，都挑不出刺，反而为这庆功宴增光。
“您好，这是我的名片，我是……。”
“令公子真是德才兼备。”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诸如此类的句式，王俊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能让王俊凯极度厌恶酒局饭局原因有三：
一、无论年纪多大，都得做他爸的跟屁虫。
二、互相吹捧不就完了，必须点名努力做隐形人的王俊凯，拉上他一起生聊。
三、有他爸在的地方，整个局会变得格外漫长。
王俊凯忧愁地站在王泽的斜后方，趁服务员经过，空杯换满杯。就这一个动作，王俊凯不经意地一瞟，看到董子健，而站在他身旁的人正是王泽的助理，康恒。
说不出的古怪，王俊凯想溜，被王泽拖住，干着急。
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不光有主会场，还有隔出来的单间，可供客人临时休息，也可供女士补妆，用途广泛。
房间大概在20平方左右，贴着墙角放了张双人沙发，两旁挂着镜子，灯光打得屋里亮堂。正中央放着高桌和高脚椅，董子健手里拿着杯入口发的饮料，逢男士送香槟，逢女士送果汁。
康恒跳过寒暄，将牛皮纸袋递给董子健，“您看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您签完字后即刻生效。”
两人对这次会面的目的心知肚明，董子健乐得跳过，“现在给我，不怕被发现吗？”
“奉命行事。”康恒转述道，“王总认为您应该着急把东西要回，不如早些给您。”
“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董子健拆开纸袋，打开里面的文件，“我想看看再签字。”
“当然没问题，什么时候签是您的自由。”康恒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嗯，不送。”
薄薄的八页纸，去掉一式两份，不过四页内容。董子健叹了口气，来之不易。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王俊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董子健条件反射手挡住纸，又觉得没什么好藏，摊在桌上，“累，休息会儿。你不应该陪着你爸？”
“我又不是吉祥物，干嘛陪着他。”王俊凯扯着领口，“出来喘口气不行。”
“行，你想做啥就做啥，没人拦着你。”董子健堂而皇之地把文件拢成一摞，“你接着休息，我出去了。”
“我刚来你就要走？”王俊凯摁住董子健的肩，“让我看看，你手里拿的什么？合同？你现在已经神通广大到五分钟就能签合约了？”
“我当然没这么大本事。”董子健推也推不动，让王俊凯这么搂着自己，“不过嘛，这和你真有些关系。”
“我？”王俊凯指了指自己，随后坐在董子健旁边的椅子，“说说。”
“和你爸打了一个赌，你能不能一个人搞定并购案。”董子健拍了拍王俊凯的肩，“很不错，我赌赢了，而我获胜的酬金是——”
“是什么？”王俊凯心急，“别卖关子了，快说。”
“是王泽拥有的6%股份，以及用你的名义买到散股，加在一起是10%的股份。”董子健从牛皮纸袋里又掏出一份文件，“既然是托你的福拿到的股份，我不好意思收另外的6%。要是你签了它，4%的散股是你的了。”
“不是，什么意思？”王俊凯试图理清思路，“4%天易的股票？我要它干什么？我爸把6%的股票又还给你，现在一股都要300多人民币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不，是转让，我一分钱不花。”董子健认真道。
“你开什么玩笑。”王俊凯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能让我爸眼也不眨地捐钱就只有做慈善，你，天易，这未来可是有大好的前途，他怎么可能会把到手的现金往外推？”
“放心，除了股票，这些年的分红也没少他的。”董子健从西装外套内口袋拿出一只钢笔，“不说我的6%，你的4%签不签？”
“不签。”王俊凯推开董子健的钢笔，“你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不错啊，有长进。”董子健颇为欣慰，“那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
“四年前，天易要上市。书本上说上市公司控制权容易丢失，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会觉得哪有那么容易。”董子健轻笑，“还真的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我费劲心力拼了八年的公司就要改姓了。”
“正好，有个人出现要我帮忙，说希望能教他的儿子，他就能帮我摆平所有的问题。但是呢，”董子健比了个六，“他要入股。这点问题不大，还在第一轮投资，他要的太少了。我都做好股份被稀释到60%的准备了。”
“天下不会掉馅饼，但有时候你不得不吃这个馅饼。吃进嘴里，就算里面有石块硌牙，起码外面一圈饼皮是实实在在能填补肚子的。”董子健单手撑头，“船到桥头自然直，见招拆招，我以为我能把所有的最差的情况都想到了，但是我没想到为了你，我把我自己也毁了。”
王俊凯几乎丧失接受外界信息的能力，他麻木地听，又或者只是做出听这个动作。他本人已经开始抗拒，他在害怕，王俊凯的排斥源于一种本能的保护和对未知的恐惧。
“老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直到董子健说完这句话，王俊凯像是早有预料，笑容僵在脸上，失去灵魂的笑容变作诡异的上翘角度，叫人可怖。他合该大发雷霆、合该咒骂无常的命运，与此同时，他被庞大的信息量砸懵了，不知做何应对，木讷地看着董子健，又移开。
王俊凯难能体会到董子健常说的一句话，他三十四岁了。别说五六年前，就算是三四年前，王俊凯定要把庆功宴闹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他不高兴，谁也别想高兴。现在他半点闹的气焰都生不起来，多亏董子健长长的铺垫，加上这些年的修生养性，王俊凯一口气干了杯中的酒。
“王源？”
王俊凯进来时，门没被关进，刘昊然的声音钻入董子健和王俊凯的耳朵。
一阵窸窣，像是王源转身而逃。
王俊凯的动作快过大脑，他刚迈出一步，换董子健拉住他，“签吗？摆在你面前两个选择，不签，就是选择……”
“什么好东西？我替他签？”
刘昊然状似好奇地发问，拯救了无法思考的王俊凯，董子健手一松，他径直往门外追去了。
“屋里有点闷。”董子健边说边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出去透透气。”
刘昊然关上门，顺带上了锁，“我把排风开了，会不会好点？”
董子健有心装看不见，也能听见咔哒一声，逃不出去，只能认命，“嗯，凉快了。”
“庆功宴一个个找不到人，都躲着休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刘昊然上手，掰开董子健的手指，纸张皱巴巴的，“天易股份转让合同书。我身为天易第二大股东，有权利有义务了解，你说是吧。”
虽是个疑问句，语调下沉，不折不扣的陈述句，董子健没由来地一哆嗦，“你想看就看，我先，”
“坐下。”刘昊然头也不抬，怕董子健没听清，放慢语速，“坐、下。董总向来公私分明，我们谈的不是工作吗？跑什么？”
刘昊然一句话把董子健堵死了，“刘总说得是。”
“四年前，我们俩的股份相加是70%，你大头，55%，我拿15%。”刘昊然仔细阅读，“哪来的大权旁落？这么关心王俊凯，都到这地步，还藏一半实话，是王泽搞的，他要挟你。”
“瞧你这话说的。”董子健舔了舔下唇，“该肯定的地方肯定，该批评的地方批评，不能一概而论。”
“你的辩证学得是真好。我不信你查不到是王泽做得手脚，你的世界里什么时候有过救世主，除了我。”刘昊然把文件往桌上一放，“芯锺那时候在芯片研发，我拿不出那么多钱，算上你我的积蓄，勉强再算上能变卖的股票、房子、基金，根本不够，是不是？”
“是。”董子健答得痛快，刘昊然还以为他转性了，听完后半句，是他高兴太早了，“那时候我们有钱，没必要上市融资。”
“非要我把前因后果给你推出来摆在面前，你才能不像只死鸭子嘴硬是吗？”
刘昊然比起生气，更多的是疲惫。
董子健知道刘昊然做得到，想拦却不敢，如坐针毡。
“不管这个人是王泽还是另有他人，你被迫答应王泽的要求，让出6%的股份，这里面不光有补课费，应该还有雇你拆散小情侣的费用。王俊凯的哥哥是自由恋爱，因为听从家里安排，弃医从商。王源家庭背景超过大多数人，中产在王泽眼里肯定看不上。既不听话，又不联姻，王俊凯遭到这样的对待，合情合理。”
“江湾集团立足B市，他老人家看得多长远。有你在，既能教导王俊凯，又能考验两人的感情。如果断了，皆大欢喜，如果成了，他说不定能考虑考虑。我说怎么对不上你另觅新欢的时间点，听到的说辞不一样，还是假的。”
“三年，不是，快四年了，董子健，你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刘昊然怒极反笑，“你累了，你厌烦了，你问心无愧，让你开口向我示个弱，是会要了你的命？”
董子健下意识反驳，“不是。”
“那你就是想要了我的命。”
说董子健三十四岁，很难让人信服。就算眼角，因为爱笑而生出的褶子，也跟老这一个字沾不上边。重要的是那双眼睛，天生眸色浅，是琥珀棕，明亮又通透，就会给人干净与无辜之感。要说美这东西，还得是天生的，刻在基因里的。哪怕董子健整日对着电脑研究股市，有些近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丽。
看了八年的眼睛，刘昊然又一次败给董子健，改口道，“放弃这段感情，我也有份，谈不上对错。”
9.
偷听被人抓了个现行的王源一时间没听出是刘昊然的声音慌不择路。
第一反应，逃！
可是王源不熟悉地形，又因近半年以王俊凯助理身份示人，难逃有陌生人套近乎的窘况。王俊凯起步虽慢，但很快就追上了。
“抱歉，我有话要和他说。”
王俊凯抓着王源的手腕，往酒店外走去，没人再敢上前打扰。
王源不等王俊凯开口，先道歉，“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你看我信吗？”王俊凯甩开王源的手，“没必要在我跟前装。”
“我用得着和你装？”王源色厉内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俊凯想了一下，“没有。”
“你？”王源被王俊凯气得要吐血，“这你都需要想的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有。”
“我问你，假设天降横财，条件是……”王俊凯谨慎地措辞，“和现在的恋人分手，额，差不多。”
“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电视剧看太多。”王源模仿得绘声绘色，“我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真的是我脑子有坑。”王俊凯扶额，“认真点，钱和爱情，你选哪个？”
“当然是钱啊。”王源不假思索，“有钱了，想要什么爱情不就来什么。”
“你！”王俊凯双手叉腰，“刘昊然比我有钱？”
“四年前的话……”王源望天盘算，“昊然肯定比你有钱，他开公司的时候，你还在上学。”
有理有据，王俊凯郁闷，“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为什么怎么想？你们没有可比性。”王源发现有歧义，连忙找补，“就好比我没和董总比。”
虽然言语苍白，但王俊凯还是被鼓舞了，“谢谢啊。”
没头没脑的，王源疑惑地看着王俊凯，“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王俊凯摇摇头，又点点头，“今晚就聊这些，明天再说。”
王源惊讶，“还有明天？”
“是啊。”
“哈？”
有些话不着急说，有些事可以慢慢来。
我们抱怨这个时代的快节奏，做事却讲究高效，不了解来龙去脉，轻易地由着情绪下结论。
生活可以慢下来的，操控器握在我们手中，只要想，就能实现。
10.
王俊凯任代理董事，看似受限于人，不过刘昊然给他的实权大得很，很多事能由他亲自决定，和正式董事别无二致。这意味着正处磨合阶段的凌青令王俊凯更加忙碌。
并购案王源从头跟到尾，所以董子健内推他去做王俊凯的助理。赶巧，徐倩怡的孩子在今年5月诞生，7月修完产假，届时大部分肯定重归徐倩怡，暂时性两头忙。
董子健依旧是天易的掌权人，破天荒地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年假。只确定首站是度假胜地希腊，正是旅游的最佳时间，一路北上，喜欢哪个国家就多留几天，随性而为。
因为凌青，刘昊然接下来好几年都要久居S市，每三个月回B市开会。王源原本租的房子被刘昊然买下来，而王源直接租到凌青汽车的员工宿舍，连王俊凯也住进去了，设施最豪华的一间。
每天都有新的风言风语——王俊凯和他一点不像助理的助理王源；疑似情感破裂的董子健王俊凯；S市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等等等。
谈论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不会毁了话题中心人物的生活。
旅游一圈回来的董子健，肤色晒得有些黑，拎着装了好几箱土特产的行李箱，别扭地开门。突然有只手缓解他的尴尬，扶起东倒西歪的行李箱，“你开门吧。”
“谢谢。”董子健抬头，是刘昊然，“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刘昊然一手拎一个，“这么重。”
董子健吓一跳，“你别弄了，我来吧。”
“你一个人出门，这么多行李。”王俊凯纳闷，“没看出来你是个购物狂。”
“快道歉！”王源拍了下王俊凯的肩，“里面肯定有给我们带的礼物。”
“对不起。”王俊凯说得顺溜，就差动手拆，“提前感谢董总经理。”
“你们怎么都知道我今天回来？”董子健累得瘫沙发上，“都是土特产，随便翻，喜欢什么拿啊。”
“你的护照和你的身份证，我都知道。”刘昊然笑得露出虎牙，“今晚吃火锅。”
吃了一个月西餐的董子健太怀念中餐的美好，“支持。”
彼此之间讲到去上世纪
而情怀总要拼命回避
难得放下了跟你是与非
喜中带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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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有机会搞个纯车番外
没啥想说的，只是想强调一下我对 董老师的眼睛 的迷之喜爱。即我本命后【排名不分先后】我最爱的男艺人的眼睛。本身长得就很好，很灵动很活，尤其是演戏的时候，是带戏的，我真的太着迷了。尤其眼睛红红【指路工作室】简直踩在我的xp【很想搞哭】危险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