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第二十八游
刘昊然董子健安稳地睡到隅中[1]。在这李府，连李祥杰都不敢打扰他们，没人会自讨没趣。张一山心疼两位师弟半夜夜探还没有得出结果，都快到午时，这才亲自敲门把人叫起。
董子健皱眉，刘昊然给他盖好被子，自己披了件衣服下床开门，“一山？”
“不看看现在几时。你们一起床直接吃午饭，怎么不干脆睡到晚上，早饭午饭都能省了。”张一山道。
“什么？”刘昊然有些意外，自己睡得太沉了。习武之人浅眠保持警觉是常态，尤其是和董子健躺在一起，更是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居然睡到现在。
“你们俩昨夜怎么用的助眠香？”张一山问道。
“就按你说的，把它点着，放在屋内，一分[2]即可。”刘昊然道。
张一山听着觉得没错，怀疑地问道，“你俩不会没有屏息就点了吧。”
“怎么可……”能字还停留在嘴边，就被刘昊然咽了回去，他和董子健两人都没有屏息。
“我真是服了你们。”张一山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昊然挠了挠头，傻笑。
“李祥杰的确胆小过了头，你猜他什么时候起？”张一山问道。
“他吸的烟比我们多，应该起的比我还晚才对。但是你都这么问我了，那就是起得比我早了。现在是隅中，难不成是辰时？”
张一山顿时失望，心不甘地道出答案，“日出。”
“这么早？”刘昊然一惊。
“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我的香出问题了，结果你们俩睡得挺好。”张一山又道，“得亏你们睡到现在，李祥杰不敢吵你们，估计是觉着你是下一任掌门，就来烦我了。刚巧我又醒着。”
“辛苦你了。”刘昊然失笑。
“不过被我问出点东西。”张一山得意道，“起初，我只是想知道我的香怎么在李祥杰身上不起作用，旁敲侧击，纯属好奇。李祥杰回答得支支吾吾，说什么年纪大睡不着，又说出了这种事睡不好。我顺势提出，搭脉诊断，看看是不是吃点药调理调理。被他拒绝了。结果我从他的护卫内得知，李祥杰有一个奇怪的规定，一到卯时就得叫他起床。你说一个失眠的人好不容易睡着就多睡会儿，偏偏要早起，昨夜他可是亥时睡的。你说他在担心什么？”
“怕是担心自己的命没了吧。”刘昊然道，“不能排斥那些想要藏宝图的人找了半天找不到，就闯到他房内，逼问藏宝图的下落。可是这样也不对，他房间的护卫却是最少的。”
“一个人担惊受怕，整日惴惴不安，却不给自己多安排几个护卫。”张一山总结道。
“就是幕后黑手盯着他的命，他肯定反抗不过，或者说受制于人，帮我们困在这里。藏宝图也是假的。”董子健道。
“听了这么久的对话，终于醒了。”张一山戏谑道。
“你们说话的声音这么响，也不怕被人听见。”董子健早在敲门那会儿就醒了，在里面把被褥给换了，一晚上的郁结顿时消散，整个人神清气爽。
“那我还巴不得他听到，看看这幕后黑手会不会主动献身。”张一山刻意拔高了音量。
“别，我怕你喊了，李祥杰倒跑上门。”
董子健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李祥杰的声响，“听闻二位少侠还未用过午膳，不如一道？”
董子健翻了个白眼，这嘴，“多谢李盟主。”
“这理由还是我们昨天用过的。”刘昊然笑道。
“就不能直白一点，这样绕弯子得到什么时候去啊。”董子健心中烦闷，“要不你一个人去吃吧。”
“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刘昊然可怜巴巴，说得好像生离死别。
“我舍得。”董子健强硬道。
“拜托二位注意一点，这里还有一个活人！”张一山忿忿道。
“那要不你去吧。”董子健道。
“对啊，一山，你和齐三石一道去吧。反正二位少侠不一定是我和小董。”刘昊然道。
“诶，不是！这房间明明就是你俩住的，凭什么是我和齐三石一起！”张一山反驳道。
“你今早还想替人把脉，现在就有这个机会了。”刘昊然拍了拍张一山的肩膀。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儿？”张一山喊道。
“出门逛逛。记住，我们不在。”刘昊然抱着董子健直接翻墙出去。
张一山目瞪口呆，只能拉着齐三石赴约。
苍山有规定，十八之前不得离开。这是为了以防学武时分心，大千世界，诱惑众多，十八之前正是打根基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诱惑，就不会被引诱。
听上去苍山和少林差不多，练武的同时还要修心。然而少林讲究的是自我约束，而苍山是随心而为。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道不同。
十八之后，就会有历练，慢慢了解这个世界，就会产生迷惘。有些人在迷惘中找到答案，有些人则迷失在迷惘。这些都是普通弟子会经历的。小小年纪被送来学武，有的是为了强身健体，有的是爹娘要求学，理由不同，练成之后，留在苍山的有，也要离开苍山。
缘起缘灭，仅在一瞬。
而亲传弟子则不同，或者说只是他们这一辈的亲传弟子不同。王大陆身世成谜。张一山，金玉山庄的大少爷，几乎拥有一切。董子健刘昊然，孤儿出身，经历磨难，见了人心。
严格来说，他们对这个世界不是一无所知。历练这件事悉数平常，如同一个任务，完成了就好。他们没有接触过普通弟子，不知道他们的历练是什么样，只觉得和武毫无关系。
这花花世界对他们似乎没有太大的吸引力。饶是如此，因为是亲传弟子，未来的峰主，总是有许多任务或者见不同的人。回来的时间只会提早，不会趁机在外玩耍。
这还是第一次董子健和刘昊然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要硬说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躲李祥杰。
没多久就要过年，这扬州城处处都是红色，春联窗花都一一贴上，喜气洋洋。
董子健拉着刘昊然坐进一家馄饨铺，“两碗小馄饨。”
“好勒。”
董子健付了钱，艰难地寻找空位坐下来。眼神盯着那人，手上的动作极快，左手挑馅，右手摊着馄饨皮，一捏，就扔进锅里。有一个大漏勺，捞起煮熟的小馄饨，放入碗里。再打开另外一个锅盖，舀了一勺汤。
“您的两碗小馄饨。”
皮薄，晶莹剔透，都能看到粉色的肉馅。汤是骨头汤，猪油让这碗汤更香。蛋花紫菜虾米都铺在碗底，一搅动，全都浮上来了。
使劲吹凉，一口一个，感觉吃了跟没吃一样，鲜味却实实在在地留在了舌头上。
“真的好好吃，就是没吃饱。”董子健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把这条街的美食吃个遍。”刘昊然道。
“上次来的时候，都没好好逛扬州城。”董子健解释道。
“该吃的也没少吃啊。”刘昊然毫不留情地戳穿。
“没有。还有好多没吃。”董子健厚着脸皮，“不知道一山现在怎么样？”
“别管他了，你还是安心吃东西吧。”刘昊然道，“到时候带点好吃的回去安慰安慰他。”
“整个李府，我就满意这厨师。手艺一绝。”昨天刘昊然没盯着，董子健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吃撑了。
“你啊。”刘昊然无奈道。
张一山被扔了这么大一个包袱，满心不悦，让齐三石陪他去见李祥杰，也是困难，或者说是困难的开始。
“我为什么和你一起去？这是你们苍山的事。”齐三石捧着一本书，时不时拿着碟中的蜜饯，十分惬意。
“你都跟我过来，就和我一起吃顿饭而已。”张一山道。
“而已？和武林盟主吃饭？我吃饱了撑的吗？”齐三石说完，觉得不对，停下了拿蜜饯的手。
“可不是。我一个人多无趣。”张一山道。
“两个人就会很有趣吗？”齐三石不解道。
张一山忽然想到刘昊然对董子健说过的话，“有你陪我在身边，做什么都有趣。”
齐三石拨开了张一山的手，像是看怪物一般。
张一山还以为没戏，就听到，“现在吃饭吗？”
“对对对。”张一山猛点头。
李祥杰看到张一山一愣，“刘昊然少侠和董子健少侠呢？”
“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在房内的是我们俩。李盟主不介意吧？”张一山笑道。
齐三石瞪了张一山一眼，偏偏自己还被牵扯进来。
“不介意不介意。”李祥杰的视线忍不住跑到齐三石身上。
“李盟主有事找我也是一样。”张一山发现这个问题，挡在齐三石面前。
“是这样的。”李祥杰又道，“我的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到了大会之时，还请各位在场。”
“这件事啊——”张一山刻意拖长音，面露为难，“是这样。我们能给李盟主作证，可是，我们也是听您的话，又想到您和师父的关系，相信您没有藏宝图，可万一其他门派让我们拿出证据，这可没有。”
李祥杰松了一口气，“王大陆少侠和王俊凯少侠已经前往魔教，他们就能证明。”
“可，万一他们同您派出去的人一样，没有进魔教，怎么办？”张一山问道。
“这——”
“一山，我不舒服。”齐三石扶着头，虚弱道。
“李盟主，抱歉，我朋友身体有恙，这饭下次再吃。”张一山焦急地抱起齐三石。
刚出了门，齐三石就神乎其技地好了，“我装的。放我下来。”
“我知道你装的。”张一山轻声道，“等回去了再说。装也要装全套。”
齐三石不得不又闭上眼，躺在张一山的怀里。
注：
[1]：临近中午的时候为隅中，即上午的9～11时，用地支表示为巳时。[百度百科]
[2]：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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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设定，请不要把现实世界往里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