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
※多CP 东春/郭蒲/九明/纬钧 【按首字母排序】
※前世今生 名学2庆佘年剧本杀背景
※OOC慎
※上帝视角
※HE！HE！HE！
※保守估计十五章内完结
※周更
※以上可接受者，希望你喜欢(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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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区分古代和现代看人名：剧本杀的角色名为古代，RPS为现代
剧本杀角色≠RPS 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性格不同是正常的
剧本杀背景：没有人权！没有平等！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第十章
晚上六点，郭文韬迎来一位不在预约名单上的客人。
“一起吃晚饭？”
面对郭文韬的邀约，他一口应下，“自从《暗斗》项目后，想和你吃顿饭可不容易。”
“唐大总裁为这个项目也是操碎了心，可不比我轻松。”郭文韬叫服务生重新上套餐具，“吃饭前，先吃点心。”
“哪有人先吃点心再吃饭的？”唐九洲抱怨归抱怨，手诚实地拿起一块蛋散。虽然冷掉了，不如刚出锅的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但依旧松脆。糖油混合物，还经历油炸这个步骤，很难做得不好吃。
“怕你饿着。”郭文韬不走心道，“你怎么下了班有空找我，不去陪明明吗？”
“他今晚有场直播。”
“难怪，我就是明明的候补。”
唐九洲憨憨一笑，露出八颗牙齿，“不是的，哥，你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郭文韬不上当，“这话还是说给明明，哄他开心吧。”
“那我问你个问题，今天你见过蒲编了？”
“哦——”郭文韬拖长音，“既是因为明明不在，又是因为听八卦，合着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呗，还白嫖我一顿饭。”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兄弟情深。”唐九洲尝试挽救，“我这是在关心你，在你漫长的暗恋中，终于踏出勇敢的一步，我为你骄傲而开心。”
“呵呵。”郭文韬摆明不信，“纠正你几点，第一，没有漫长；第二，没有暗恋。”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唐九洲敷衍道，“所以你们聊了什么？”
“我是出于本剧最大投资商的身份，问编剧，什么时候能有结尾。”郭文韬一本正经道，“我不想面临开天窗。”
“哟，这话说得太官方了，糊弄糊弄外人就行，糊弄我算什么？”唐九洲不满，“你投下去的钱和现在开机旷工一天的钱比起来，九牛一毛。我劝你老实交代。”
“是啊，我就说了这些。”
“你没骗我？”
“没有。”
唐九洲沉默片刻，与郭文韬大眼瞪小眼，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一顿输出，“就你这样还想追人？追到猴年马月啊？当初，我追明明的时候，你说得头头是道，我以为你是个经验玩家，不说王者，怎么也得是个铂金，搞了半天，居然是个青铜。空有一身知识，没有实践的理论专家！”
郭文韬的眉都不曾皱一下，“说完了没有？”
唐九洲缩了缩脖子，“嗯。”
“在商言商，这和我喜欢他或者不喜欢他都没有关系。我之所以投这么多钱，有多方面的考量。一，这是你唐御文化第一次出自制剧，为了留住观众，不能让观众的信心受损，哪怕是赔钱赚吆喝，这好名声得有。二，制作精良的确不等于投资大，可你是唐御文化。小公司成本低，是没办法，必然会有部分欠缺，瑕不掩瑜，观众是可以容忍，你大公司，他们凭什么包容你。第三，这部剧你不为奖，就必须卖座。我前期投入这么多，宣传费用却省下不少，因为《暗斗》本身的热度，超过其他作品。这同时衍生出第四点，我的投资高，会让之后想投资的人掂掂自己的分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拿着几千万就好意思当大款，对剧组指手画脚，塞人、加戏、改戏。一旦破例，你之后怎么办？现在业内都知道钱和关系对你来说都不奏效，就会乖乖地按照你的游戏规则玩。毕竟你也不喜欢圈内的乌烟瘴气，不是吗？”
“……你总是有道理，我说不过你。”
“我是你哥，不会害了你。”
“有的时候吧，我是这样认为的，有的时候吧，我觉得你看重蒲熠星多过我，但大部分时候，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郭文韬不怒反笑，“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你对我好，比我亲爸亲妈对我都好，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我都好。”唐九洲浅浅笑了下，“可以说，邵明明都不会对我那么好。我从来不愿怀疑你做这些的目的。”
“你不需要怀疑。”郭文韬没被冒犯，理智道，“非要说得明白一点，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是的，我们从前没有。”唐九洲点了下头，“蒲熠星出现了。”
“啊？难道你暗恋蒲熠星？”郭文韬戏谑道，“小心我告诉明明。”
“这个玩笑不好笑。”唐九洲正色道，“蒲熠星会是我们的利益矛盾，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会是。”
唐九洲长大了。
这是郭文韬的第一反应，他不再会哭，不再会崩溃，而是学会谈判，学会为了重要的事物变得坚强。邵明明如果亲眼看到这一幕会感到欣慰，可惜他看不到，真应该录下来发给他。
这不是因为周帝过于保护唐太子，也不是因为郭文韬多么懂得教育唐九洲，而是人不可能两辈子都在犯相同的错。成长让唐太子付出太大的代价，不亚于世界崩塌，爹不是爹，哥哥不是哥哥，恋人不是恋人，仇人不是仇人。
所以最后唐太子无论选择什么，韬提司都不会觉得奇怪，甚至理解。同样，现在的唐九洲若是毫无长进，就再一次辜负明珠当年处心积虑的逃跑计划。
“不会。”郭文韬可以向唐九洲承诺，但他不会口头说出来，不能让唐九洲骄傲得尾巴能翘到天上去，“他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是老样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伤害自己。”
“只要不伤害自己。”唐九洲不能说百分百相信，到底从小一起长大，他无法说出这么多年的情谊是假的，是缘于一种欺骗，但他会暗中提防。就像郭文韬说的，信任受损，是很难弥补。“你觉得蒲编能在规定期限把剧本交上来吗？”
“他会的。”郭文韬一想到现在可能还有两个傻子，其中一个是周峻纬，忍不住发笑，“他一定会的。建议你把准备做的事早点做了，该道歉道歉，到时候吃亏就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
虽说郭文韬的笑让人瘆得慌，但他都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会的。”
“好了，快吃饭吧。”
饭后，郭文韬本想送唐九洲一程，人家不仅自己开车，还要去接邵明明下班。一不小心吃到狗粮的郭文韬表示不屑，送了快滚二字。唐九洲乐呵地开车走了。
最近《暗斗》没什么邵明明的戏份，集中在周帝、齐相和蒲太医身上。剧组不会硬性要求所有演员不参加任何活动，不轧戏就行，邵明明还是个需要曝光度的十八线小歌手，有活必须干。完全没有因为男友是上市公司总裁而挑挑拣拣。
今天的直播是一个欧美系开架护肤品品牌，推销的是王牌产品之一的洗面奶，从晚上七点开始，到九点结束。有明星做客直播间，不管咖大咖小，肯定少不了先问问明星近况，尤其是出演《暗斗》后期较为重要角色之一的明珠。
有《暗斗》这个噱头，直播间不光有邵明明粉丝，还有剧粉，人数、点赞数和关注数噌噌往上涨。品牌方笑开了花，他们其中不少也有这部剧的忠实粉丝，本来只是邀请邵明明，现在还给了个大使的名号。虽然不值钱，倘若有机会，多合作几次，指不定title能往上涨。
邵明明做过功课，如何直播，如何不生硬地介绍产品。他不怯场，也不端架子，和主持人对答如流，该讲解产品时不抢风头，安静如花瓶，该插科打诨时跟打了鸡血似的，炒热现场的气氛。
两小时的直播转瞬即逝，唐九洲坐在车里，用流量看。当直播间开始播别的产品，他估摸时间差不多，和邵明明保姆车的司机换车。司机见是唐九洲，爽快地把车钥匙给他，自己把车开回去。这不是第一次，他们住一起，两辆车开去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不会耽误司机回家休息。
今天的直播有少数的粉丝来拍，一路从楼上跟到车库，和邵明明说完拜拜，都散了。这是多少没出头的明星想求都求不来的，唐九洲知道是维持曝光度的一种手段，但那种跟车追私，唐九洲会给他们一个教训。法律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用些非常规的办法，工作、家庭、朋友，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一点害怕的东西没有。
不怪邵明明觉得唐九洲近几年开始膨胀，有的时候唐九洲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他曾认为刀是凶器还是利器，取决于握刀的人是谁，是杀人犯，那就是凶器；是厨师，那就是利器。但唐九洲高估自己的自控力，如果没有邵明明，他可能早晚有一天滑下另一个深渊。
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他上辈子最讨厌的人。
邵明明上车，将手里的花和信放到另一边的椅子上，笑着挥手，即便车门关上，即便车子发动，直到七人座商务车彻底驶离停车库，他才放下手。
“你怎么来了？”
语气平淡，毫无惊喜可言，邵明明低头刷手机，个人微博已经发布一条新微博，配文是感谢品牌方以及带货链接，配图是今晚直播间的妆造。真是贴心的经纪人，早在经纪人护送他下楼，却上了另一辆车时，邵明明就知道唐九洲来了。
从上次开机宴那晚和唐九洲发生争执后，他们的关系没有落入冰点，也没有反常地过度热情。他们是一个比一个忙，邵明明不能算忙，他专注于演戏，深怕自己拖后腿，怎么说也是男朋友投资的，他总不能拉跨。整日泡在剧组里，揣摩角色，从其他前辈身上学习。
这一态度，得到前辈们的提点，令邵明明的演技突飞猛进，从零冲到六十分总是容易的，演员最开始是个熟练工，多演不同的角色去磨练演技；六十到八十不算太难，九十、一百就不是光靠别人说和自己练就能达成的境界。
唐九洲的忙是多维度的忙。《暗斗》是他成立流媒体平台后的第一部自制剧，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纵使有团队分担，部分事务还得唐九洲亲历亲为。除去这部剧，流媒体平台本身的运营维护更新，剧目引进，作为创始者，唐九洲不能假手他人。与此同时，唐御文化母公司的主营业务唐九洲也需要跟进。如若不是唐父还没到退休年龄，他必定是分身乏术。
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忙事业，感情的事自然暂时搁置。好在他们有六七年的感情基础，矛盾归矛盾，该关心还是关心。光看文字，透着一股冷淡，比结婚七年没话找话里要多一点点热情。
毕竟谁都不想分手，有的小摩擦随时间消散，有的矛盾会成为心中芥蒂，秋后算账是他们维护关系的特殊方法。这一次，邵明明没错，他不会低头，错的是唐九洲，他该道歉。
人，这不就来了。
“今天难得提早收工，来接你回家。你成天早出晚归，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啊，大明星。”唐九洲瞟了眼后视镜，“顺便来认个错。”
“我怎么敢和你比。”邵明明阴阳怪气。
“你说得对，我不该用那种口气和蒲编说话，有机会的话会当面道歉。我明知道你是走关系进剧组，背负很大的压力和质疑，我不光不谅解你，还觉得你大惊小怪，过于在意他人看法。”唐九洲跑偏，“我有必要声明，我是真的觉得你适合那个角色，并且十分有诚意地推荐给蒲编，没有施压，没有强调身份。”
红灯亮起，唐九洲脚踩刹车，滑行至白线，没有压到斑马线。邵明明双手抓着副驾驶座地椅背，探头轻轻地碰了下唐九洲的嘴唇。他立刻坐回去，系上安全带，装作无事发生。尽管唐九洲很想扭头，一把揽住邵明明的肩，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们什么是亲吻，奈何这个红绿灯跳转的速度太快，眼看红变黄，作为第一辆汽车，不准备起步，是会被后面司机开窗辱骂，因为M城除去郊区的道路，一律不准按喇叭。
邵明明坐姿端正，“我也不对，下次尽量不甩门。”
“算了，”唐九洲摇头，“你闷着不发火，更吓人。”
“我说你是隐形兄控，自己还不承认。”邵明明将连月来藏在心里的抱怨，一吐为快，“不管将来会不会和蒲编是一家人，把关系搞那么僵，怎么办？总不可能这次合作之后不合作了吧。现在《暗斗》的收视和口碑都很不错，百分之七十得归结于蒲编。人家没和你计较，他要是捅到网上，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文人的笔，就是他们的刀。”
“我是该听你的。”唐九洲爽快承认，“你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说，我一定会听。”
邵明明一愣，“你现在这么说，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不好意思道，“我说得不一定都对。”
“你全心全意为我好，我听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算了吧，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做。”
“那可不一定。”
“有事去找你哥，我是来和你谈恋爱，不是来做你爸的。”
“我为什么要和我爸谈恋爱，从小时候起，一年就见不了几面。”唐九洲不敢想象，背脊发凉，“有你就够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邵明明警觉道，“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我每天老实上班，不是在想你，就是在想工作。”唐九洲诡异地停顿，“我前段时间，八成是工作压力太大，老是做噩梦。梦到你在一艘着火的船上，我想救你，喊人灭火，自己跳下河游到船边去找你，每一次都失败了。最近的一次，是我找到了你，烧断的房梁落下，横亘在我们中间，一起烧死了。”
唐九洲说这话的时候，悄然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他盯着后视镜里的邵明明。车内没有灯光，靠街边的路灯，忽明忽暗。
邵明明没有回避唐九洲的视线，他神色淡然，没有被唐九洲描述的场景吓到，也没有认为唐九洲在借题发挥。
他莞尔一笑，“九州，梦都是反的。我不会在船上，你也不会，大不了以后我们旅游不坐邮轮了。”
唐九洲反问道：“你拍的戏怎么办？”
“画舫的戏都拍好了。如果有的话，”邵明明故作为难，“我咬咬牙，请个替身。”
“不必这么麻烦。”唐九洲收回视线，“如果真有这场戏，我会待在现场，请上消防队在片场外等候，真有事，我第一个去救你。”
邵明明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好，听你的。”
八月十三日。
《暗斗》电视剧大结局播完的当天，蒲熠星在碧衢小说网站上连更三章。
……
齐相的死，以沉疴宿疾发作为结论，就算有人有疑虑，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位高权重如齐相，死亦不过是一片鸿毛。同僚低调吊丧，然，因齐相府的花园在百姓中博得好名声，人们自发地送上白花，放在两边的石狮子底下。
今年的中秋宴没以往的团圆氛围，齐相之死给周帝极大的打击，最会揣测帝王之心的朝臣们，哪怕是齐相的政敌，绝不会在此刻暴露出心中欢喜，是等着周帝借机发挥，剪除太子党的羽翼。大家低调做事，架不住周帝见不得大家太平，在中秋宴上宣布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韬提司乃朕之亲子，是朕仍是太子之时，微服私访下江南，倾心一名女子。本想袒露身份，随朕一起回宫，可她是江湖女子，喜爱自由，与朕不辞而别。她武功高强，朕遍寻不到踪迹，日日思念，夜不能寐。没成想，二十一了，朕寻到与她的骨肉，就是韬提司。”
周帝我行我素的风格当真是一如既往，没有齐相的压制，简直是变本加厉。在场的所有人不会去怀疑韬提司的身世，全天下的情报掌握在周帝手上，他说真是真，说假是假。唯一能质疑得齐相已不在人世，谁还能抓到周帝的漏洞。
无论如何，皇家添了个子嗣总归是好事。周帝子嗣单薄，膝下只唐太子一个，若有个万一，有备无患。对太子党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原本唐太子与甄淑女的婚约，说明周帝是属意唐太子，为他铺路。先是婚约因齐相之死而推迟三年，再冒出个比他年龄大的竞争对手，唐太子的位置不稳啊。
这汪因齐相之死而死寂的潭水，现因周帝投下的石子而微波荡漾。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若是成功，这脑袋掉不掉，可不一定是周帝说了算。想当年，先帝炅帝登基前后，杀了多少人？皇宫烧没了不说，兄弟姐妹一个不剩，不老实的：死的死、远嫁的远嫁；老实的：伤的伤、在京都养面首的。现如今，还剩几个活着的？
韬提司难办在他出身监察院，铁板一块，就怕他把情报一交，周帝棋先一着，大家全部玩完。在杀人上，周帝有炅帝之风，有过之而不及。
……
距离齐相之死已过去一年有余，悲痛的气氛慢慢淡去，人们还需回归正常生活。包括丞相府，白布已卸下，没什么人住在里面了。周帝体谅甄淑女年幼丧母，后又丧父，接进宫中照料。
木兰国民风开放，也是急需人口扩张，内眷不必守寡，二嫁的比比皆是。但位高权重如齐相，婚姻是交易的象征，短时间内不是说走就能走。齐相没了，齐党还在，可周帝颁布的指令不能不听——七位夫人可自行离开，重新婚配，亦或回归娘家皆可。
诚然，有出嫁女子回娘家遭人欺压最终投河自杀的惨烈先例。纵然有法令，严惩女子的家人，但屡禁不止。但这些夫人各个家世显赫，是家中嫡女，无论头婚还是二婚，不会影响她们的价值。对她们而言，无非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节选自《暗斗》第一百四十八章
……
储位之争在所难免，重新布局、投注、站边，一个太医消失不见，无人放在心上。只有太医院老资历的御医们怨声载道，这么好资质的神医师弟就回无忧谷了，实在是痛心。
殊不知，人被关在院子里。
“你怎么这么闲？”蒲太医不解，“你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总是跑我这，于理不合。”
“我武功好，没人会知道的。”韬提司是皇宫都敢单枪匹马闯的人，这天下哪里还有他不敢去的地方，“快，倒杯茶，我快渴死了。”
蒲太医除了容忍韬提司的肆意妄为也只有容忍，“喝喝喝，最好你今天过来就是来喝茶的，喝完赶紧走人。”
“我无事可做，你无事可做，这么着急赶客做什么？”
“监察院、唐太子、熬死周帝，这不都是事？”
韬提司笑出了声，“这些可都不是我能管的事。我能确定的是我每天能去哪里。”
“说起来，你为什么选择继续留在京都，难不成真打算当皇帝？”
“我愿不愿意，由不得我。周帝把唐太子是齐相的儿子这件事都告诉我们听，摆明就是不打算让唐太子继位。”
“可他搞得你们反目成仇。”
“是啊，唐太子一直认为他是能当皇帝的，到时候我辅助他，就像齐相和周帝那样，延续太平盛世。”
“你可以不……”蒲熠星似有所感，“你该不会为了……”
“为了你。”韬提司接话，“劝你别想太多，我不想有人因为我无辜惨死，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但你牺牲了唐太子。”
“我登基，你和他都能保住命。他登基，我们一定死。”
蒲太医笑韬提司天真，“周帝会让你做着春秋大梦吗？别傻了。”
“是你一心求死。”韬提司本不想说，“没有人是瞎子，大家都看出来了。周帝压根没想让唐太子继位，从他告诉我唐太子身世时，就是在用两个人的命威胁我！”
蒲太医久久没说话，艰难开口，“但你也知道，唐太子未必会领你的情。他敬爱的父皇，突然有了别的儿子。他真心相待的朋友，实则是他的哥哥，而且他哥哥早就知道。你让他怎么办？你是可以不对他动手，可他呢？届时，谁能保他的命？”
“我。”韬提司当然明白，从他选择到京都那一天起，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周帝不会舍得让他死，如果有一天我做皇帝了，他也不会死。大可以换个身份，不需要隐姓埋名，也能潇洒度日。”
蒲太医不认为事情发展会像韬提司期望那般，“唐太子愿意吗？”
“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是自愿的吗？”韬提司一哂，“你是自愿被关在这儿的吗？不是，你肯定还留有一手，等待时机，一举出逃。我是自愿去当皇帝的吗？不是，我不想为了一个我根本不在乎的东西而杀人。唐太子是自愿被给周帝当儿子的吗？不是，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亲爹死了，还以为仇人已灭。”
“齐相是自愿去死的吗？不是，他是被周帝害死的。我们一个个都只是周帝为了皇权稳固的牺牲品。周帝，或许是个好皇帝，心中有百姓，有社稷，不为一己私利。可走到这一步，他铲除的不是危害木兰国的蛀虫，而是会威胁到皇位的人。”
韬提司心绪激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杀人者，人恒杀之。周帝纵然有卓绝武艺，以一人血肉之躯怎可挡万人？”
蒲太医曲起食指指关节，轻叩桌面，“哒”、“哒”、“哒”……
数声后，蒲太医道：“计划。”
——节选自《暗斗》第一百四十九章
今年是齐相过世后的第四年，唐太子和甄淑女的婚礼排上日程。由礼部挑选日子，农历五月初五，诸事皆宜。
周帝去年冬天染上风寒，到底年岁几近知天命，病好了也落下咳嗽的毛病，身体大不如前。工作交由唐太子和韬提司处理。今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元宵节，周帝照例需在祈福宫，祈求一年五谷丰登。这项任务落到唐太子，代他出席，韬提司在旁护卫。
虽然朝臣拿不准周帝如此行事的深意，唐太子却一时间风光无限。
过年期间，京都解开宵禁。到处张灯结彩，集市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平民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罢，与家人、朋友一起走在街上，享受这份热闹。叫卖声、杂耍声、猜灯谜的、时不时传来大声的“好”，吵归吵，叫人看得窝心。转圈做糖人的铺子和卖吃食的铺子总是最好的。前者深受孩子的喜爱，压岁钱在手，必须去的地方；后者是一饱口腹之欲，高手在民间，和家里的总归有些不一样。京都城郊的寺庙亦是人满为患，求个好彩头，愿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流晶河波光粼粼，所有画舫，甭管平常是抢生意的关系，今天都得在一起为京都人民献上一场表演。说是合作，也是竞争，能在今日崭露头角，留下深刻的印象，接下来一年的生意都不由愁。
平日里规矩繁多、难能见上一面的花魁，站在船板上，或是跳舞，或是歌唱，或是演奏乐器，打扮得光彩亮丽，摇曳生姿。各家卯足了劲，什么都要比，画舫的装饰、花魁的衣服妆容首饰、姑娘的数量，城中的老板们喜笑颜开。
倏地，火光冲天，照亮夜空。
唐太子坐在观景台，受邀欣赏，一下子站起来，冲到栏杆，大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人呢？傻站着干什么？不去救火吗？韬，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臣要保卫太子的安全。”韬提司虽封王，始终把自己放在臣子的位置，“太子莫要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唐太子一时失言，身后还坐着朝中大臣，“孤恐火势蔓延，烧到别的船只，危及站在岸边观看的百姓。今日元宵，若不及时扑灭，有此灾，不祥之兆。”
“太子殿下，更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危。”韬提司是在场唯一可带刀的人，守卫在楼下，更像是一种威胁。
“身为一国太子，百姓是父皇的子民，孤理应身先士卒，加入救援行动。各位大臣的家眷很有可能在这人群中，火不扑灭，人群混乱，逃也逃不出！”
“太子殿下的话不无道理，合该信任虎卫军。”
“百姓不听怎么办？听不到怎么办？万一有一个人摔倒，前仆后继的人足以将它踩死！今日可不能出任、何、事、故。”
两人无声对峙，唐太子赌的是人心，韬提司赌的是信任。
后面的大臣最是坐不住，可没有太子首肯，绝不能离席。本来与唐太子能有机会共同欣赏，是莫大的荣耀。现在转而担心家眷，虽说出门会带侍卫，可双拳不敌四手。现在飞奔过去是痴人说梦，总比坐在这边干等着强。
韬提司可以确认这是场人为纵火，而幕后主使正是站在他眼前的唐太子。可是他根本想不到唐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不能放唐太子离开。届时，韬提司很难再追踪到唐太子的行踪。
“报！禀提司大人，着火的是沁瑶阁的画舫。按照原定计划，每艘画舫按照抽签顺序，一艘接着一艘，大约十里，绕一圈，让流晶河两岸的百姓都能看见。”
“沁瑶阁抽到的是中间位置，十二号，已经吩咐让其他画舫越过沁瑶阁的画舫继续前行，比预期推进三里。沁瑶阁今夜本就有与火相关的表演，百姓们并没有以为是火灾。现在已经派人乘船去扑火。”
沁瑶阁。明珠。
韬提司看了眼唐太子，“属下陪太子殿下下楼，引百姓往前行进，直到看不到沁瑶阁画舫为止。避免百姓恐慌，让其他画舫好、好、的，别让他们想起沁瑶阁。”
唐太子再度现身，还是流晶河上的一座画舫。百姓蜂拥而至，船运行的速度不算快，走路也能跟上。这可是太子殿下，一辈子能一睹真容的机会可不多。
画舫有两层，唐太子站在上层，推开窗，向岸上的人挥手致意。虎卫军均在楼下，即便有韬提司在，唐太子的安全不容闪失。
“火，扑灭了吗？”
“太子殿下，臣一直与您在一块儿。如果火扑灭了，他们会来报的。”
“我看是要等我绕完一圈，亲自去救火。”
“太子殿下说笑了。”
“就我们两个人，用什么敬称。况且你才是太子，我又不是。”
“太子，慎言。”
“被听到又何妨？假的就是假的，做不得真。”
“您依旧是太子。”
“你果然知道，看我笑话？”唐太子自嘲，“我这一生挺失败的，没有人爱我，也挺厉害的，所有人都骗我。你肯定以为今天的火是我放的，趁机离开京都。”
韬提司没接话，虽然他只对了一半。
“是明珠放的火。我以为是因为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了，江山社稷与我何干，我只想和他离开这是非之地，重新生活。但是你知道吗？他拒绝了我。”
韬提司配合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只比我早出来一时半刻。”唐太子笑得前仰后翻，“想不到吧，我们都是齐相的儿子，甄淑女不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而这是齐相亲手做的，一个送给周帝当儿子，一个倒卖情报，力图和监察院抗衡，他怎么不去做皇帝？说不定周帝是愿意的。”
韬提司一脸懵，思绪混乱，唐太子附耳，道出另一个秘密。
……
周帝到底是没有挨过冬日，临终前，叫来韬提司，无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一段怎样的对话。
韬提司，啊不，是韬帝，后来回忆起来，是一出闹剧。
他跨过殿门，身后的太监宣布周帝驾崩，原本在殿外等待的大臣默契地开始哭。韬提司还沉浸在周帝的临终“遗言”，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想不出来周帝骗他的理由，肯定是真的。
见到这一幕，韬提司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对周帝毫无感情，自然是哭不出来，可这群跪在地上的人哪个是真的悲伤。会为他悲伤的人，早已经死了。
又有个太监一路跑到韬提司身边，半点形象不顾，“太子薨了。”
韬提司一愣，又不觉得奇怪，他抬头望着无边的天，想起四个字。
——孤家寡人。
——节选自《暗斗》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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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顺序[由先至后]：齐、周、唐、南、明、北
所以恢复记忆的顺序是从后往前，至于为什么会有先后，下章会提到。
以及小说《暗斗》内容不完全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