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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生】太迟 (一发完)

※曾是1700粉丝点梗之一 F [←看不看不影响阅读]

※私设多

※涉及CP众多 注意避雷  三清 清鑫 达鑫 祺泽  

※主敖三视角 

※OOC慎

※垃圾文笔

※HE!HE!HE!

※带的是 真人cp 的TAG和 第二人生 的TAG  如有不妥请告知

※以上都可接受者,希望你能喜欢(づ ̄ 3 ̄)づ

[之前发过上 现已合并]


催更/对其他文感兴趣可走→集锦



我,穷极一生,都未曾因为爱你而感到疲惫。[1]

 

 

 

“那个瘪犊子他妈居然敢找我哥麻烦?妈的,没长脑子就算了,他妈还认错人,是不是瞎?卧槽,你给我轻一点。”

程以清疼得倒抽气,敖三笑了笑,刚才是因为倒了双氧水消毒,手上的动作十分轻巧,但嘴上不饶人,“不疼点,怎么长记性?”

“你怎么也跟我哥一样婆婆妈妈的。”程以清撇了撇嘴,“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他。”

“好。”

敖三话还没说完,程以鑫截了他的话头,“好什么好。”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手直接招呼上两人的后脑勺,“成天打打杀杀,不能好好谈,不能稍微忍一忍。还有你,敖三,不拦着以清还帮忙。”

“哥~不是我主动的。”程以清拉着程以鑫的手,“都是他们的错。”

“还敢说!你上个礼拜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倒是和我说说。”

“上个礼拜?有七天,哪天啊?”程以鑫作思考状,右手偷偷摸摸拍了拍敖三,兄弟帮帮忙。

敖三包扎好,打上一个结,慢条斯理道:“阿大说的应该是上周三,你跑步摔跤,被石子划了眼角。”

“啊,还有这事?”程以清故作惊讶,“我都不记得了。”

程以清看着两人默契的一唱一和,叹口气,“你说是就是吧。以清,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知道了,哥。”

程以清回答得太快,肯定没过脑子。而程以鑫也不是第一次和程以清谈这个问题,程以清每次都是敷衍了事,这次亦然。程以鑫没再说什么,提醒两人把水果吃了,然后离开了程以清的房间。

 

“砰”

拳头和实木桌子相比,还是手更痛一点。

敖三掰开程以清紧攥成拳的右手,啧,刚包好的伤口又裂了。还好这位小少爷记得用完好无损的左手折磨自己。

“阿大也是关心你。”敖三安慰道,“他知道得不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没放在心上。”程以清蹙眉,“我只是恨我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干净,又让我哥操心。”

敖三手一顿,继续一圈一圈缠纱布,“谁啊?这两天我也有空,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宝贝弟弟不是生病了,你得多看着点。”

“我又不是医生,陪在身边有什么用。好了废什么话,给个话,时间地点人。”

“后天四点江桥下。”

“好,三点半校门外等。我先回家了。”

“嗯嗯,今天谢了。”

敖三背起书包,朝程以清挥了挥手。

 

站在门外的是程以鑫,一副有话和他说的样子。

敖三问道:“怎么了?”

“他是不是又找人约架了?”

“阿大,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以清比较听你话,你劝劝他。”

“听我话?”敖三顾忌到屋内的程以清,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拍了拍程以鑫的肩膀,“三好学生,你啊,就应该好好学习,其他事管不了别管了。”

“敖三!”

 

 

敖三弯下腰换鞋,敖炫炫从背后抱住敖三,好在八岁孩子的重量敖三承受得住,没让两人一同跌倒在地。

轻飘飘地给了敖炫炫的屁股一巴掌,“还不下来。”

敖炫炫双腿紧紧夹住敖三的腰,“我不要。”

“下次不许不打一声招呼,万一我把你扔出去怎么办。”敖三把书包往沙发一扔,进厨房倒水,任由这个人形考拉黏在自己这颗桉树上,“听到没有?”

“听到了。”敖炫炫伸手,“我也想喝水。”

敖三把杯子往后一递,“我警告你,敢滴我身上,你完蛋了。”

敖炫炫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子的水,用右手捂住嘴,深怕会有一滴水滴在敖三身上。

敖三无语地看着空杯子,“你居然都喝光了。”

敖炫炫傻笑。

“身体好了?”

“好了。”敖炫炫这下想起找哥哥的目的,“陪我玩!”

“不行,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又不睡午觉。”

“你刚刚去以清哥哥家,说好要陪我玩的。”

“可你没有睡午觉,没听医生的话。”敖三背着敖炫炫上楼,“现在我陪你睡觉。”

“啊——不要。”

 

不出五分钟,敖三的睡眠曲没唱完,敖炫炫已经睡着了。刚才碰到敖炫炫的手臂,带了点温度,烧肯定没退。深怕这个小祖宗醒了发现自己不在又要作妖,只好躺在另一边。

一只手枕在脑后放空,时不时打个哈欠,却越打越清醒。

 

敖炫炫的出生,除了爸妈,最开心的就是敖三。

因为程以鑫程以清,敖三想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心里更偏向妹妹,程以清太闹了,敖三不讨厌他的闹,但换成自己弟弟,敖三自认做不到程以鑫那样,早就动手了。

敖炫炫刚出生的可爱模样虏获了敖三,觉得弟弟就弟弟吧,有个小孩儿跟在自己身后喊哥也不错。随着年纪增长,敖炫炫和小时候一样的乖巧,敖三彻底放心,把人宠到天上去,但敖炫炫一旦做错事,敖三立即化身为严厉的兄长,谁劝都没用。

敖炫炫对敖三是又喜欢又害怕,父母磨破嘴皮子的话都不及敖三几个词有用。敖三是学不来程以鑫的那副做派,能容忍程以清挑战做哥哥的权威。

不过敖三明白,是不一样的。

不是单纯因为他和敖炫炫相差十岁的关系,而是程以清对程以鑫心怀不轨。

双胞胎,相似的面容,不同的个性,难道就会导致程以清对程以鑫起了杀心吗?

不会,比这更可怕。

是喜欢,是想吞食入腹的占有,是对世界上另一个“我”的渴求。

敖三不会懂,也不想去懂。

毕竟他永远不会变成程以鑫,程以清喜欢的那个程以鑫。

 

 

 

天桥下废弃的钢厂。

地上随意丢弃的废铁,早已锈迹斑斑,看不出原来的光彩。耳边是哐啷哐啷的声响,是被江水日复一日冲刷的铁链,随着波浪沉浮,偶有撞在岸边,发出不甘的愤恨。

敖三下意识靠向程以清,小声道:“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

“不是我选的。”

程以清还要说什么,听见些许动静,闭上了嘴。

 

“来得挺准时。”

穿着背心短裤,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狰狞的花纹占据了整个左手臂。胸前挂着一套小手指粗的金链子,额头有一道疤。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帮人,倒是统一的白T和黑色紧身裤。

像是才看到程以清边上的敖三,装模作样地拱手道:“这不是敖少爷吗?怎么想到来我老黄的地盘上做客?”

老黄,全名黄忠,顶着这么一个名字,做出来的事倒不符道义。对前一个主子不忠,直接被弄进监狱,额头上的疤就是在狱中和人打架受的伤。两年前刑满释放,带着一帮不知道从哪来的兄弟,单靠打打杀杀占了清水湾,包括这个废弃工厂。

敖三对黄忠有所耳闻,毕竟前一个主子就是他爸。敖家早先涉黑发家,C城响当当的人物。到了他爸这一代,开始洗白,才没对黄忠痛下杀手。灌水泥扔海里已经不流行,扔进监狱里,打点过,是不想让人活着出来。

命硬。

 

敖三握紧刚才随手捡起的铁棒,冰凉的触感,平静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不必搞得这么夸张,我们不过是学生,只是想请您向我朋友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看在敖少爷的份上,这件事是可以好好解决。我们来说道说道。”黄忠笑了下,手下拿出个可折叠的椅子供他坐下,“您朋友打伤了我五个兄弟,这医药费该不该赔。”

程以清不愿,敖三轻轻地捏了下他的手,“该。”

“虽然都是些皮肉伤,但买点补品补补,是不是该您朋友出钱。”

“该。”

“我这帮兄弟们都和我一样,从局子出来,都是想好好做人,结果被打成这样,精神损失费是不是也该补上?”

“该。”

“敖少爷为人就是爽快。”黄忠伸了一只手,“要的不多,五十万。”

程以清被敖三警告不能说话,听到这儿实在是气不过,敖三还是握住他的手不放,“可以。”

黄忠一听便笑了,“还没完,您让我给您朋友道歉,您朋友是不是该给他们道歉?”

五十万,花钱消灾,程以清勉强可以把这口气咽下,让他道歉,“想都别想!”

黄忠无可奈何道:“您朋友不愿意啊。”

“您是算完了,我和您还没算完。”敖三面色未变,“一,您的兄弟无端挑衅我朋友,技不如人被打,应该给钱吗?二,进过局子死不悔改,出门得罪人,花点钱付学费,应该吧?三,说句不好听的,我朋友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敖三是在给程以清找回场子,程以清明白,但更明白现在绝对不是激怒黄忠的时间。

“像我们这种人是不配给敖少爷提鞋。”黄忠冷哼,“可我们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以为你现在能和我逞嘴皮子的能是因为什么?我知道你是在拖时间,我也在拖时间,你说一个人在海里飘着,多久能死啊?”

敖三看到黄忠时,已经暗自用智能手表发送定位给保镖,不出意外半小时内就能到。还有五分钟,就差五分钟,敖三警告自己不能慌,“你放心,人很快就到了。”

“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妻无子,历来都一个人,从不知道生死之交患难与共,也不知道骨肉亲情兄友弟恭。程以清啊,你两个都占全了。”黄忠指着江边,“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好兄长?泡了得快一个小时了吧。”

敖三的手心顿时空了,程以清已经跑去岸边,趴在拉杆,程以鑫绑在楼下的柱子。快五点,开始涨潮,水已经漫过胸口,即将没过他的嘴。距离太远,程以清看不真切,不知道程以鑫现在是死是活,巨大的恐惧感涌入心头。他无法思考,机械地脱下鞋袜,敖三一把抱住他,“你疯了。”

“放开我。”

程以清扒开敖三的手,力气没敖三大,直接用咬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敖三不喊一声疼,“程以清你听我说!就五分钟,再等等好吗?”

“我等不了。如果现在是敖炫炫,你等得了吗?”

敖三没法回答,程以清并不想得到一个答案,趁敖三放松警惕时,挣脱桎梏,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

“程以清!”

 

鼓掌声、笑声,莫名刺耳,黄忠显然懂得用什么方法激怒敖三。

“每年死在这条江里的人可不少呢。”

“他们如果出事,我让你生不如死。”

十八岁的少年,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一双丹凤眼满是狠厉,这张脸带凶相。不可否认,黄忠有一瞬仿佛看到了敖三的父亲,害怕来得快去得也快,“哈哈哈哈,我等着,毕竟我的命可不如您的两位朋友值钱。散了散了,谢谢敖少爷请我看这场戏。”

 

 

 

五分钟。

保镖赶到,救下程以鑫程以清,两人均陷入昏迷。

敖三颓然地靠在柱子上,只有虎口处的一个牙印和干涸的血迹。

程以清跳入水中,肋骨骨裂。身上有伤的状态去解绑在程以鑫身上的铁链,肋骨差点插入肺部,导致内出血。

最惨的还是程以鑫,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头被人打晕,又被泡在江里一个小时,送往医院的路上已经发起高烧。

 

程以清睁开眼第一句,“我哥呢?”

“阿大在隔壁病房,他还好,你先关心关心自己。”敖三讽刺道,“很厉害啊,逞英雄啊,你非但没把阿大救了,差点把自己给赔进去。阿大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敖三越说越响,程以清蹙眉,看到敖三右手的白纱布,好声好气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当时情况紧急。你扶我去看我哥。”

“别看了,你肋骨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给我老实待在床上。”

“不行,你该不会是骗我。”程以清慌了,挣扎着要下床,“我现在就要去看我哥。”

“你哥昏迷,你现在过去也什么都看不到。”程以清就这么看着他,眼睛不带眨一下。敖三拗不过,把人打横抱起,往轮椅上一塞,“我推你。”

敖三动作太快,十分熟练,程以清没反应出什么不妥,已经坐在轮椅上了。一听去看程以鑫,什么疑惑都没了,“好。”

 

程以清只能隔着玻璃看了一小会,就被查床的护士逮了回去,连带着把从犯敖三也骂了一通。

“哥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重物击中脑袋,医生说现在生理特征都正常。他现在昏迷,就像手机更新系统,时间到了,阿大自然会醒。”敖三没忍心把另一种可能告诉程以清,阿大的潜意识不想醒来。

 

 

敖三永远记得那一天。

程以清出院,程以鑫醒了。

大家高兴之余,却发现程以鑫不说话。

严格来说,程以鑫只对程以清说话,仅仅几个字。

据医生诊断,程以鑫昏迷时间太久,身体机能长时间出于低消耗状态,需要复健就能恢复从前。到底是保住一条命,只要还活着,才有资格谈未来。

程以鑫积极配合治疗,还是只对程以清讲话。大多时候是程以清说,程以鑫听。敖三偶尔能沾程以清的光,得到一两句简单句。

 

程父程母除了刚进医院那一个星期守在程以清床边,就请了最贵的护工照顾他们的两个儿子。程以鑫醒了之后,陪了一星期,继续忙工作去了。兄弟俩早习惯了,装修豪华的别墅一年里能聚齐四个人的日子,掰着手指数就数清了。

敖三和程以清程以鑫是竹马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对父母典型得“该管的时候不管,不该管的时候也没用了”,然后就彻底撒手不管。所以说程以鑫居然没长歪,根正苗红,学习优异,除了懦弱点,没有任何不良习惯,奇了怪了。而程以清则是这种家庭诞生的典型问题儿童,叛逆。除了打架,不违反学校任何一条校规,这样矛盾,也只能因为有程以清这样的哥哥。

不能说程父程母不爱,认为物质能填补爱,又何止他们一家。

 

黄忠的事情被处理得极其干净,所有人都以为程以清程以鑫只是突发意外,班里的人慰问过,几个朋友说了带着关心的玩笑话。随着他们身体越来越好,随着时间不断往前走,这件事情除了当事人都淡忘时,程以鑫不见了。

字面意思的,不见了。

换言之,程以鑫离家出走。

取走了卡里的所有现金,手机号注销,身份证没带,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张“不用找我,我会回来”的便签纸。

有预谋的离家出走。

程父程母当黄忠卷土重来,急得发动所有关系找人。既怕只是程以鑫受刺激,又怕商场对手会以此做文章,连寻人启事也不敢张贴。

消失的程以鑫被包装成出国留学读书。

这一走就是六年。

 

 

 

程以鑫这一走,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程以清。

他把自己过成了程以鑫。

衣柜里的衣服全扔了,耳朵上的耳钉全摘了,带了一副平光眼镜,学着程以鑫的穿着打扮,成了他以前嘴里不屑的好好学生。

若不是敖三见识过程以清花在看镜子上的时间增多,和程以清每讲一句话都带上以清二字,恐怕程以清真的以为自己是程以鑫。

优异的成绩毕业,没有接受程父的事业,自创公司,蒸蒸日上,俨然商界新星。从前人们嘴里夸耀的程以鑫,如今换成了程以清。

 

“懂事了”“只是开窍”“哪里哪里还差得远” 

 

知情的敖三对此嗤之以鼻。

程以清根本没变,还是一样疯,他的心里一直有团火在烧。

 

“回家。”

“我们程总是想跟我回家吗?”

程以清拆领带的手一顿,循声望去,“你有病啊,我保镖呢?”

“你保镖不就是我保镖。”敖三赔笑道,“这不是来给我们程总道歉。”

“道歉?敖总哪里需要道歉。”程以清把领带团成团塞进口袋里,“就一块地皮,一会儿买,一会儿不买,你玩儿我呢!”

“我一个开保镖公司的,那块地皮太大了不适合我。”

“敖三,我看你是真有病。一个亿的地皮啊,你不是刚好要洗钱,这不是赶上巧了,我都能帮你安排好,你还往外推。”

“再议。”敖三就是不想让程以清在里面多搅和,“我找到阿大了。”

“又再议,你再等下去黄花菜……你他妈说啥?”

“我找到阿大了。”

“真的假的?不是假消息。”

“我确定,千真万确。”敖三趁红灯的时候,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文件递给程以清,“阿大去做明星了,今年刚翻红,小规模的红,惹来私生,他的经纪人到我公司招保镖。本来我没在意,接连换了三个保镖,我要来资料一看,是阿大。”

程以清近乎贪婪地看着A4纸上的每个字,恨不得印刻在脑子里,“你派的人能保护他安全吗?”

“能,给他派了一个以前特种兵退下来的,达西。”

“这就好。”程以清手指停下,“深度发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弟现在训练的公司。”

“对,说要当爱豆,你真的舍得让你弟去深度发觉?”

“他想当就当,想红就红,想回家就回家。”

“你这当哥的……”程以清笑了笑,“帮我和伍总约个时间。”

“好。”



 

听过六维人脉理论吗?

指地球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六层以内的熟人链和任何其他人联系起来。

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能认识一个陌生人。[2]

 

 

 

伍扬的动作很快,见面安排在次日下午。

程以清敖三坐一边,简亓程以鑫坐对面。伍扬的办公室不小,如今坐了四个人,不会逼仄。只是这气氛……敖三不由扯了扯领带,好像这样能多呼吸几口氧气。

 

“抱歉,刚才接了个电话。”伍扬推门而入,身后跟了一个打扮干练的女性,“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深度发觉王牌经纪人,陶桃。”

这人,敖三不陌生,现在正是他弟弟敖炫炫的经纪人。

“敖总好、程总好。”陶桃打完招呼后,找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

“伍总,深度发觉给出的条款极好。”简亓兀自开口,只当今日是来签约,“不过我们以鑫是演员出身,据我所知,陶小姐好像都是做歌手的经纪人。我个人认为陶小姐可能不适合做以鑫的经纪人。况且,我们当时和深度发觉接洽时,说过以鑫不希望换经纪人。”

“我服从公司安排。”陶桃道,“伍总,今天宋玄一点要去上声乐课,我得走了。”

“嗯,那你先走吧。”伍扬看了眼敖三,“简亓,程以鑫的条款我会命人修改,后天再来公司一趟吧。我还有些话想和程以鑫聊一聊。”

“好的。”简亓拍了拍程以鑫的肩膀,小声道,“放松。”

 

敖三见状,“伍总,我想去看我弟上课,你带我去吧。”

“当然可以。”伍扬道,“程以鑫稍等我片刻。”

程以鑫勾起嘴角,有几分程以清的邪气,“伍总,你最好会回来。”

“这肯定。”伍扬从头到尾都没遮掩过他的真实想法,促成程以清和程以鑫的见面。

伍扬在前,敖三在后,门彻底合上的前一秒,隐约是一句,“我不是你哥。”

 

意外碰到等电梯的简亓,伍扬上前道:“怎么不进去?”

简亓难得收起若有若无的笑容,“伍总,您这办事不地道啊。”

“哈哈哈哈,故人相见不好吗?”伍扬伪装得极好,才没让人发现骨子里的劣根性,“放心,她和陶醉在音乐部,你呢,在影视部。碰不到的。”

“我先谢过伍总。”

伍扬毫不在意地收下这句不走心的道谢,“不客气。电梯来了。”

 

直到电梯门完全合拢,敖三问道:“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伍扬有些诧异,想起敖三的性子,不知道实属正常。起了兴致,解释道,“简家总归知道的吧?”

“听过。”

“简亓就是简家的小公子。好像是大学的时候吧,和陶家长女陶桃谈起恋爱。郎才女貌,家世相配,婚也订了。后来简家出事,就留下一个破公司,陶家倒不是嫌贫爱富的性格,没说退婚,简家怕耽误人家,这婚还是退了。小道消息,是陶桃提的分手。”

飓风周刊是伍扬名下产业,底下的情报网络到底覆盖多广,敖三不知道,他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你知道的就不是小道消息了。”

“十之八九。”伍扬继而唏嘘道,“昔日恩爱情侣现在也是陌生人。”

“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敖三和伍扬算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在这个圈子里聊得来罢了。伍扬为人肆意,由心而为,偏偏那颗心惯会算计,敖三庆幸,是友非敌。

“人生如戏,我手里的剧本可没这些有意思。”

 

 

没多久,伍扬被一个电话叫走,敖三给程以清发了短信,说他在旁边的会议室,等来的却是程以鑫。

“你怎么还没搞定以清。”

没有叙旧,没有问候,敖三不知该怎么接,“以清呢?”

“聊不下去跑去停车库了吧。”程以鑫耸了下肩,“我现在过得挺好,时间到了,我会回家。如果我真想瞒你们,就不会入娱乐圈这行了。”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以清听你的。”

仿佛回到了六年前,敖三情不自禁,“你到底是哪只眼看出来以清听我的?”

程以鑫沉默片刻,“难怪你还没搞定以清,你打算瞒他一辈子?”

“六年不见你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

“你不喜欢以清?”

“喜欢。”

“我问的分明是对恋人的喜欢。”

“……喜欢。”

程以鑫摁了摁眉心,“和你说话真累。”

“分明是你没以前有耐心。”

“时间久了人总会变的。”

敖三认同地点点头,“你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累了。”程以鑫换了个坐姿,“我不想继续待在家里。以清太依赖我了,他肯定认为我受伤是因为他。不是的,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我看不惯他的做法,想帮他解决问题,会发生什么我早有预料。尤其是我醒来,变本加厉地黏着我。”

“就因为这?”

“你看,连你都想歪了。他缺爱,爸妈没给的爱,全从我身上找补。”程以鑫神色古怪,“你该不会……”

“我没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

“连你都能发现,没道理他发现不了。”

“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等他在意了,就能发现,我又何必说。”

程以鑫无奈摇头,“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无话可说。”

专属程以清的电话铃声响起,敖三看了眼程以鑫,接起电话,“三儿,你人呢?”

“我马上到。”

“快去吧,我还得等达西。”

“你注意安全。如果一个不够,我再安排几个。”

“我对达西很满意。再说没你们想得那么夸张,我目前只是个稍微有点名气的十八线小明星。”

敖三的手刚放在门把上,程以鑫道:“对了,我会回去看爸妈,先别让以清说出去。”

“知道了。”

 

程以清不耐烦地摁着手机屏幕,看到敖三,才收回一身的戾气,“我哥和你聊什么聊这么久?”

“没什么,让我照顾你。”敖三发动汽车,“送你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公司吧。”程以清道,“三儿,我有司机,你这不是抢人活干?”

“凑巧,平日里我哪有空去找你。”敖三握紧方向盘,“是不是阿大对你说了什么?”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你以前跟着我们后面,现在又跟着我。阿姨前几天还和我说你连女朋友都没找一个。”

“你不是也没找。”敖三又道,“以后我妈的话你当耳旁风。”

“我有我哥,陪我过一辈子。”

你可以陪我过一辈子,这话敖三不敢说,“我才二十四不急。”

程以清没了声音,敖三偏头看,睡着了。昨夜应酬到一点,估计听到消息,整晚睡不着,能撑到现在也是难为他。敖三的手指停在程以清的眉心,是他少有的放肆,以指尖代替唇瓣,我爱你。

 

 

 

“过会儿陶桃给你发消息,记得去!”

“您好,我是陶桃,能请您吃顿午饭吗?”

两条消息像是约好,一前一后,敖三看了直觉头大。他还没自恋到这个地步,一见钟情能发生在他和陶桃中间。尤其这个陶桃,那天见面,自打进了办公室,那双眼睛几乎没离开过简亓身上。

但这约不能不赴。

 

“这个忙可能有些强人所难,我本来是打算想想其他办法,但是程总强烈建议,我今天便约您见面,希望您不要觉得唐突。”

“别总您的称呼,叫我敖三就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

陶桃先是一喜,谨慎地开口,“能请你做我的男朋友吗?”

敖三立即道:“我拒绝。”

陶桃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假扮我的男朋友。”

这么一说,敖三明白了,“为了简亓?”

“也许吧。”陶桃惨然一笑,“可能是想把当年的结解开。但他避我不及,能和他说几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是程以清牵头,敖三不免多想,是不是他已经发现,然后这就是他的回答。

“敖总?”

“这个忙我帮了。”

“真的!非常感谢!”

“没事,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敖三和陶桃在一起了。

在他们两个有心人的煽动下,这个消息小规模扩散。

最先发来贺电的是程以鑫,不顾当红明星的身份闯入敖三的办公室。

 

“你!”程以鑫揪住敖三的衣领,敖三根本没反应的机会,好在达西伸手阻拦,免遭一巴掌。

敖三靠在办公桌,摁了电话快捷键,“倒两杯茶进来。”双手抱臂,“大明星不跑通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找陶桃当女朋友安得什么心?”

“互帮互助。”

程以鑫秒变脸,转怒为喜,“你有分寸就好。到时候以清问起来,就说我很生气。”

人如一阵风消失,达西跟在后面,朝着自己的前老板颔首告退。

 

程以鑫能红,靠得是真本事,哪天和以清一起看看阿大之前演的片子。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三个月了。

敖三不急,守着无望的爱情已成习惯。

陶桃更像是孤注一掷,为了自己多年的挣扎画上一个句号,又或者是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

 

这是本市出名的情侣餐厅之一。

敖三和陶桃谈恋爱期间保持着每个星期吃一顿饭的频率,以在简亓和程以鑫的活动范围内的情侣餐厅,列了个清单,也只吃了上面三分之一家的店铺,而真正碰到简亓的概率不到十分之一。

 

如出一辙的鲜花、钢琴手、心形蜡烛,没什么新花头。唯一特别点的是今天菜做得还不错。

敖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而陶桃面前的意大利面仿佛没动过。

“有心事?”

陶桃如梦初醒,放下卷了两三根面的叉子,“我打算去美国了。”

“短期进修?”

“我是申请了三个月的课程,这些年工作感觉到了瓶颈,是时候该学点新东西。说不定学着学着,觉得那边氛围不错,就待在那儿了。”

“挺好,若是有需要,随时随地call我。”

“谢谢你。”终于有人支持她,陶桃忽觉放松。身边人都劝她,都是快三十的年纪,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就应该早早结婚生子,过安定的日子。她根本说不出口,敖三不是她男朋友,否则这留学也留不成。“当时你说互帮互助,我的忙你也算是帮了,可你都从没和我说过,我帮了你什么。”

“我喜欢上我最好的朋友,程以清。”敖三把这个秘密藏得太久,可能是因为陶桃即将离开,再也不会这群人相见,他毫无负担地说出了口。

陶桃身处娱乐圈,什么没看过,此时皱眉,纯粹表示疑惑,“看来我也没帮什么忙。”

“没有,你帮了。”敖三不是在安慰陶桃,陈述的都是事实,“你帮我证明以清从没有喜欢过我。”

“这,”陶桃莫名地明白了,潇洒地一口气喝完杯中的红酒,“今天就当为我临时毁约,向你赔罪的饭。祝你好运。”

 

千金难买高兴,敖三没和陶桃抢着买单。

但最后一句祝福灵验得太快,敖三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

 

“三儿,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吗?”

敖三下意识想否认,可他从不对程以清说谎,所以他点头,“是,我喜欢你。”

程以清没能从敖三口中听到他期待的答案,只要敖三说一句不是,他都能自欺欺人,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偏偏敖三承认了,“我们不能是好朋友吗?”

“可以。”敖三眼里闪过受伤,这个答案他不是早就猜到,“这些年我一句喜欢都没有说过,你当你今天没来过这里,回家睡一觉,把今天的事忘了。”

“我怎么可能忘?”程以清不可置信地看着敖三,“你喜欢我,你让我怎么忘……”

“你可以的,以清。”敖三的手刚碰上程以清的衣角,就被人躲开,尴尬地停在半空,再收了回去,“我明白了,明天我会申请出差,不会在你面前晃悠了。”

程以清呆呆地望着敖三的背影,喃喃道:“你根本不明白。”

 

 

停车库里闷热的空气和不太好闻的气味唤醒了此刻恍惚的敖三。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除了命定二字,那就只剩人为。

程以鑫。

 

“我在拍戏,有事快说。”

敖三听到嘈杂的人声,仍质疑道:“你真在拍戏?”

程以鑫一顿,继而是一声轻笑,“你碰到以清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口吻,“果然是你。”

“以清问我你和陶桃的近况,刚巧我最近总是碰到你们,就随便报了个店名,让他碰碰运气。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程以鑫等了半晌,敖三都没开口,猜测不对,“发生什么了?”

“以清知道我喜欢他。”

“那不是好事吗?”

“是他听到我和陶桃的对话,今天我俩吃的是分手饭!”

“你想通了?不对,你想通不是这个反应,那就是陶桃想通了。”听筒那段只能听见呼吸声,程以鑫接着说道,“你现在朝我撒气,无非是以清拒绝你。”又是漫长的沉默,“看来我猜对了。导演喊我继续拍戏,在我看来,你不如什么都不做,把选择权交给以清。这些年来你不都是这样做。”

“阿大你变了。”

程以鑫叹口气,“人总是会变的。”

 

 

半个月内,陶桃办好了离职手续。临起飞那天,才把交接工作完成。

敖三如他所言,没再出现在程以清面前,程以清也没联系他。闲着无聊的他送陶桃去了飞机场。

 

“敖三,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小事一桩。”

“不止这一件。”陶桃看出来敖三并不想聊这件事,“简亓提交辞职信了。”

敖三笑道:“恭喜你。”

“这可能是他唯一做的一件不算太迟的事。”陶桃手指摸了摸项坠,嘴角微微上扬,“但是迟该怎么定义呢?如果我一辈子都在等他,那他的出现就永远准时,你说呢?”

这话有些绕,敖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到底是我们这些在等待的人可怜,还是他们无法明白的人可怜。”陶桃的视线移向敖三的右后方,微微仰起下巴,“可能只有自己清楚了。”

敖三循视线望去,一辆保姆车停在他们身后,移门拉开,下来的是两个人,简亓和程以清。

简亓小跑到陶桃身边,拿过她的行李,“敖总好。你的证件都带好了吗?”

“带了。”陶桃语气不耐,但脸上带着笑,“敖三,那我们走了。”

“嗯,一路平安。”

 

简亓和陶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敖三放下了挥舞的手。他的送别早在简亓出现时结束,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在他身后的程以清。

三、二、一。

保姆车不见踪影,程以清站在他的车旁。

敖三找到一个借口,故作冷静地过去却看也不敢看程以清一眼,“上车,我送你回家。”

程以清摁住敖三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见我?”

“我见你的前提是,等你得出答案。”

“为什么要逼我做出选择?”

敖三双手捧起程以清的脸,倏地低头,停在离嘴唇五厘米外,他在发抖。

“对不起。”

“你什么都不明白。”程以清搂住敖三的脖子,用力往下按。这个吻并不美好,用力过猛,仿佛牙磕牙,疼得慌。程以清不肯撒手,敖三都能感觉到嘴唇破皮而渗出的血迹。

度秒如年,程以清总算放开,眼圈泛红,嘴角流血,活像是被敖三欺负。

敖三觉得好笑,但不敢笑,一直抿着唇。

程以清了解敖三,当然知道这幅严肃表情是因为憋笑,“你笑什么笑,明白什么明白。装情圣装上瘾了是不是?你他丫肚子里的小九九我能不知道?是,作为朋友我没看出来你喜欢我,是我的问题。这么大事你瞒着我,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出事了也不能让我好好想想。”

敖三笑出了声,现在的胡言乱语更像是努力装凶的兔子,挥起根本没有威慑力的拳头。

“笑什么笑。”程以清一拳打在敖三的肩上,“还以为我喜欢我哥?对,我就是喜欢我哥。”

敖三笑容一僵,程以清冷笑,“哟,当真了。没看到刚才我哥旁边的保镖。”

“我建议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程以清试图拉车把,没打开,“不是说送我回家。”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我喜欢你。”程以清说得又快又小声,仿佛嘴里含了口水,含糊不清,瞪了敖三一眼,“开车!”

“行,您牛逼。”敖三替程以清打开车门,“我等着。”

 

回家的路上,敖三特意放缓车速,程以清理所当然地睡着了。他们好像还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敖三知道不一样了。这次,他可以吻醒他的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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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来源未知

[2]:来源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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