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第二十二游
苍山和外界揣测的不大相同。
站在山脚下，由第一任掌门用剑在石板上刻下的“苍山派”，又经过下一任掌门配上两根红色的柱子把这块石板架在半空中，再后来每个掌门都会在上任事对这块石板进行美化。没人敢动石板，不是加固柱子就是在柱子上进行雕刻。一个美轮美奂，一个朴实无华，却没有抢了彼此的风头。
凝神抬望，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山脉，蜿蜒的石阶深邃见不到底。已有一人等在石板下，见到走在最前面的王大陆，难掩欣喜，恭敬道，“师兄。”
在苍山派，不以年龄谈辈分，入门早就是前辈。徒弟又分亲传弟子和入室弟子。王大陆张一山董子健刘昊然王俊凯都是前者，后者都尊称师兄。
“陆云，山上一切都好吧？”王大陆问道。
“一切都好。掌门和峰主们都在明意峰等着师兄们”陆云道，“掌门还特地让我备好房间，齐三石和马思远可随我前来。”
“不用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是张一山和王俊凯。两人互看一眼，又扭过头。
“他和我住一间就行了。”
又是同时开口。
“好。”陆云有些诧异，立即了然，“还请二位随我一起。”
全包围式，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待在里面不知冷暖。运行快速，耳朵发嗡。
“这是？”马思远问道。
“此乃董师兄研制而成。是特意让客人使用的。与苍山派交好的大多不擅武功，有时候上门拜访，走不了一千阶，董师兄就发明了这个，可通往五峰。”陆云解释道。
“一千阶是什么？”马思远又问。
“师兄们走的正就是一千阶。和它的名字一样，有一千个台阶。从开始的平坦到陡峭，最后一百阶更是近乎垂直。如今，完成一千阶最快的便是刘师兄，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陆云骄傲道。
齐三石和马思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凯，你这是想争第一啊。”张一山道。
“是你们走太慢了。”王俊凯遥遥领先，一个人在前面无聊地叉腰等待。
“昊然，你的记录要被打破了。”王大陆道。
“打破就打破，到时候我再打破小凯的不就行了。”刘昊然扶着董子健，“小心左边的石头。”
“我比你早四年就开始爬一千阶了。”董子健无奈，“在你之前，我可是第一。”
“什么？子健师兄第一？”王俊凯惊讶道。
“对哦，你那个时候刚开始学武。”张一山道。
“沈峰主认为做机关的就要有过人的体力和武力，这样做出的东西才有意义。”王大陆道，“说起来沈峰主当年也是最快的，结果被苏峰主超过了，后来子健拿第一的时候，沈峰主得意了许久。”
“估计苏峰主在等你超过昊然。”张一山偷笑道，“反正现在昊然也是子健的，苏峰主估计心生不满。小凯，你要小心了。”
“到时候让小凯第一个上去不就行了。”刘昊然对拿了爬一千阶的第一丝毫不感兴趣。
“我这个老人家就慢悠悠地看着你们上去。”王大陆道。
“这话要是被，”张一山指了指天空，“他们听到，你可就惨了。”
“我们都带了礼物，看在这个份上，应该会宽大处理的。”王大陆斜眼道，“总比有人买了礼物不敢送好吧。”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张一山装傻。
刘昊然董子健面面相觑，他们之间送过的礼物数都数不过来。王俊凯自己做的糕点，在路上就被马思远吃掉了。王大陆出钱买下了代表他们五个人送给掌门和峰主们的礼物。那么人选就只剩下张一山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快点爬完这一千阶。”张一山暗自发力，甩掉了还在思考的王俊凯。
董子健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凯，快去抓住一山！”
“一山师兄，你等等我们！”王俊凯边跑边喊。
“你们加油。”王大陆被甩在后面，气喘吁吁。
五个人推推搡搡，到了门前，整理好衣服，走到中央，行跪拜礼，“弟子见过掌门、峰主。”
“起来吧。”奚染轩道，“吵吵闹闹，把苍山派的门面往哪儿放！半年不见，连规矩都忘了？”
“弟子没忘。”
奚染轩到底是没舍得批评几句，“舟车劳顿都回去休息吧。”
张一山向前迈出一步，“弟子心存疑惑，不知掌门可否解答？”
“什么疑惑？”
“珍宝岛真的存在吗？拿到藏宝图就可以进去了吗？苍山派和珍宝岛有何关系？”张一山跪在地上，“请掌门回答。”
“请掌门回答。”其余四人一并跪在地上。
时间停滞，空气凝固，师父们的不答，徒弟们的咄咄逼人，在这一刻爆发。
奚染轩微垂眼帘，“罢。都站起来，跪着像什么样。”
“奚染轩！”梁澈喊道。
“事到如今，你还能瞒下去吗？”奚染轩问道。
“呵，看掌门的。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郁离道。
“刚说完这帮小的，不懂规矩，你们几个就当着他们面吵起来了。”苏陌道。
“掌门，你快说吧。他们在下面还跪着呢。”沈瑾道。
“还记得以前给你们讲过的故事吗？”奚染轩问道。
五人均摇头。
“传说，在大陆的最南端有九座海岛，只有其中一座是珍宝岛，土地是黄金铺成的，山是翡翠堆起来的，树上的果实都是一粒粒珍珠，河流里满是琉璃，总之这岛上有挥霍不尽的财富和应有尽有的稀世宝贝。这珍宝岛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去，通过其他八座岛的考验，得到岛民一块蓝色石头做成的玉佩，外表不稀奇，夜晚则会发出淡绿色的光，那就是上岛的钥匙。”沈瑾道。
“珍宝岛确实存在，但是和这个传说没什么关系。至于藏宝图自然是子虚乌有。至于和我苍山派的关系……”奚染轩停顿片刻，“你们暂且不用知道。这样的回答你们满意吗？”
王俊凯还想问，被刘昊然拦下，使了个眼色，轻微地摇摇头，跟着其他人一起，“多谢掌门、峰主。弟子告退。”
“退下吧。”奚染轩道。
“真有你的，还以为你都要告诉他们。”梁澈松了口气。
“这群孩子太精，估计已经察觉出不对。这个问话就是探探我们的口风。”苏陌道。
“我在，苍山就在。这个秘密就烂在我们肚子里。”郁离道。
“纸包不住火咯。”沈瑾叹道。
“就算纸都烧没了，也要捂着。”奚染轩道
一扇门隔开了门内的纷纷扰扰，而门外的人注定要纠缠。
王俊凯一进屋，只看到了马思远的扇子，“马思远呢？”
“回少爷，马少爷被苏峰主请去叙旧了。”
“叙旧？”王俊凯忽然想起来马思远曾拿出来的玉佩，“大概多久回来？”
“苏峰主没提。”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王俊凯换了一套衣服，在手臂上帮上沙袋，拿起弓箭，瞄准靶子。在外弓箭的日常训练难做，还好没有手生，准心依旧。其实，到了后来弓箭靠的不是眼力，而是一种感觉，靶心就在心中。无论距离多远，都能一发射中。
王俊凯的弓没拉足，箭到一半就会掉下。他看也没看，就放下弓箭，卸下沙袋，“你回来了！”
马思远在一旁看着，不由地入神，没想到被王俊凯发现，“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师父和你说了什么？怎么谈了这么久？”王俊凯问道。
“聊了点过去的事情，一时忘了时间。”马思远道。
“我们别在外面站着了，去里面聊，外面冷。”王俊凯把外衣盖在马思远身上。
“不用了，你穿着吧。”
“习武之人，不怕冷。”
“谢谢。”
王俊凯的外衣对于马思远来说有些大，得双手捏紧才不会从身上滑下去。其实马思远已经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山上偏冷，这一件外衣并不能提供多少温暖，但是胜在挡风，不至于让如刀般的冷风刺入手心里的小伤口。
“有罪的不是他，背负罪孽的也不是你。何苦呢？王源，别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放下吧。”
苏陌的话一遍一遍敲打在马思远的心上，以至于失手打翻了茶杯。
王源，早已死在八年前的火灾里。
浴火重生，靠着这份仇恨，变成了马思远。
而他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是这个以前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两个也回不去了。
何苦呢？
马思远也想知道答案。
一旦这一切都没有意义，那还有什么是有意义？那什么还值得坚持？
他苦苦抓住的，都抓住了吗？
他不经意失去的，都失去了吗？
即便一开始就是错的，也早没有了回头路。